我和雷神面对面的坐着,一盏茶的时间里,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谁也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本该亲如父子的师徒二人,此刻泾渭分明,陌生的眼神在对视中没有一丝感情存在,淡漠的让人齿冷。
我面无表情,完全将雷神当作一个不相干的人在看着,什么父子师徒情,在我的脑袋里不存在。
能和雷神面对面的在一起坐着,完全是属于被‘绑架’的一种关系。
谁叫我穿越依附沈傲天的身体,沈傲天的人际关系我现在必须要面对,尽管那是一种虚伪的应付。
雷神的表情却是复杂多变的,冷漠,苦涩,阴狠,以及无奈,经管他看我的眼神空洞无情,可是内心里却是爱恨交织,五味杂陈,说没有感情那完全是骗人的,含辛茹苦的将沈傲天养大,这么多年的付出,不都是感情的付出。
可是面对现在的我,我确确实实没办法流露出真感情,假装也只能一时,不可能一世,换不如干干脆脆的当作没有感情的陌生人,痛快的各走各路来得爽快。
雷神虽恨,恨不能撕了我,可他也有顾忌,那就是女儿雷若岚。
自己跟沈傲天彻底斩断所有情感关系大可以快意恩仇,可是他女儿喜欢的男人他还是不敢动他一丝一毫的。
清早雷若岚就跟父母交代了昨晚她和我在一起的所有的一切,包括我想要离开前往中原的意愿。
雷神为了女儿什么事都可以迁就,只要雷若岚想要的,做父亲的就一定会满足她,希望她无时无刻都开心。
可是女儿十六岁之后就再也没有快乐过,她的身高,她巨大的胸脯都让身边的人敬而远之,背地里有人称她为‘怪物’,不把她当作正常女人看待。
女儿没有了欢笑,整个人都阴郁起来,更可恨的是,竟然没有男人愿意娶他,包括他亲手培养长大的弟子沈傲天,为了这事师徒之情才慢慢破裂。
可是昨天,就在昨天晚上变化悄悄地发生了。
早上看到女儿光彩照人欢乐愉悦的表情,雷神心怀大慰。
这些都是因为我,一个不孝的养子、徒弟。是我改变了雷若岚,给了她重新快乐,美好希望的开始。
因此他此时才能够克制自己火爆的脾气,平静的面对着我。
僵持了好一会儿,见我屁都不放一个,雷神知道要打破沉默还是需要自己先开口,他语气还算温和的对着我说道:“孩子,你现在不认识我,我也不再认识你,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了任何关系,你是时候离开了!”话语很委婉,也很符合实际。可说出来其实就是一种痛。
心与心的距离已经遥远,还不如决绝的分开,雷神放手已经是他最大的仁慈,他完全可以无情的将他亲手培养的弟子再亲手毁灭。
“谢谢你养育了‘我’,我会永远记得!”我早在面对雷神之前就已经在头脑里思考过该怎么说才最能达成自己的心愿,却没想到雷神很豁达的放手。
雷神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这东西被布帕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
他小心的将布帕在手掌中慢慢打开,一片温润的光华透射而出,布帕中包裹着的竟然是一块完美无瑕的虎形玉佩。
此玉品相完好,晶体透明雕工精致,纹路清晰,看色泽青碧中透着幽绿,绝对是块上好的美玉。
前世玉的价值很高,特别是和田玉最有收藏价值,好玉动辄几百万,上千万,有钱人对玉都情有独钟,特别是古董一类的,更是价值连城。
我也玩过玉,但对玉的籽料成色出自哪里却不甚了解,可雷神手中的玉我一眼看过就可断定此玉极其稀有,乃玉中极品,至于价钱以我对玉的见识估不了价,只能当作无价之宝看。
我看着玉,心里却在嘀咕,雷神拿块极品玉给我看是个什么意思,难道是给我做盘缠用??????
雷神说道:“此玉乃是当年捡到你的襁褓中保存的物件,我一直保留着,恐有一天你要回到中原,也可凭此玉找到你的亲人。玉的正面,虎的额头上刻有‘沈’字,很可能是你的姓,而背面也有两个字,那就是‘傲天’,所以我后来就给你取名沈傲天。现在我将此玉交与你手,你且伸手来接。”
“哦!”我一听高兴万分,没想到临走之际还能获此美玉,实在意外之喜,哇哈哈,我心里笑着,双手赶紧伸过去连布帕一起接到手上,睁大眼睛仔细端详着,嘴里还发出惊叹声:“好玉,绝对上好美玉,价值连城啊!”发自内心由衷的赞赏,却也有现代人金钱衡量的心态。
可听到雷神耳朵里,却是分外的刺耳,简直快要气得他吐血,
这王八蛋哪里在乎亲情的重要性,把个信物当成值钱的玩意,完全是个贪财的小儿,罢了罢了,由他去吧。
我随口问道:“你老是在中原那座城捡到那个襁褓的!”
雷神说道:“金陵!”
“什么!”我高兴的叫了起来,说道:“金陵,岂不是姑苏城相近的金陵!”
“正是!”雷神说道:“二十年前我闯荡中原,约战南慕容后,辗转金陵,碰巧在路边看到有你的襁褓,便抱养你。”他似乎不愿多提过去的事情。
想想被抱养的孩子现如今知恩不报也就罢了还翻脸不认人了,这样结局,怎能不触景伤情。
我‘噢’的一声就自顾自的端详起玉来看,旁若无人。
雷神站起身来,气愤的转身而去,远远的留下一句话,“今天就走吧,但要记得到了中原稳定了还需回来接若岚走,若敢抛弃她,不管你躲在天涯海角,我都一定会杀了你。”
‘杀了你’三个字如同无形的利箭,一下子射中了我的心房,惊得我浑身一颤,手跟着一抖,差点儿就将刚到到的美玉脱手而出,好在反应快,没有坠落到地上,否则必然碎成无形了。
妈蛋,不带这样吓唬人的!你不说我也会履行承诺的,就放一百个心吧,我的女神,我怎么舍得抛弃。
于是我果断的朝着雷神离去的方向,大声的叫道:“知道了,岳父大人!”
养父子做不成,师徒关系也做不成,但是新的翁婿关系却是板上钉钉,以前过往的不快会因为这层关系而变得不那么深重,或许以后还有希望修复。
我喊出来的声音中气十足,音腔饱满洪亮,百丈之内皆能听闻。
躲在内屋静静的关注我的雷若岚,听闻那声音,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她深怕我与父亲雷神的谈话会破裂,激起仇恨,到那时可就情仇两难了。
现在好了,一张嘴就喊那么心安理得,雷若岚心情无比欢喜,轻轻娇声自语道:“这无赖,脸皮可真厚,我可还没有嫁给你呢!”嘴上责怪,脸上却娇羞绯红,一副小女子情态。
人已经走出去却没走远的雷神听到那声音,眉头微皱,停下脚步,恨恨的说道:“这混蛋,得了便宜卖乖,也不知道注意一下影响,让门中弟子笑话!”刚才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此刻脸上却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