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黑暗,略带着一丝红。但那丝丝红光还未闪烁,便又被泯灭在了黑暗下。这里没有颜色,这里没有声音,这里没有时间……
信能感受到深渊中那一股股的杀意残念缓缓被赤冰消散,一点点,一丝丝。渐渐地连一点杀意的残念也感觉不到,随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深渊之中,暗无天日,信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一天或许一年。但这仿佛魔鬼一样的死寂之感,不时地磨灭着信心中的信念。
此时的信是被封印的,他甚至不能动,只有大脑还在运作……连心脏都不再跳动。他知道,一万年的时间会泯灭掉他的一切,不能如此了……
既然这样就睡吧,睡上一万年罢了……
思想断绝之前,他猛然想起自己的武器,那柄黑色的长剑!从小的信仰让他铭记着,人与剑是不能分离的。信与剑之间是有精血连系的,他能感觉到,这把剑就在身旁,这下他放下心来。
“双杀血刃,不知道现在另一把怎样了?”
信如此想着,但下一秒便连思维都停止了运作,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下,世界都寂静下来,只有一丝丝精血逆时针,如蜗牛一样,在信的身体中缓缓流淌。
外面时光荏苒,但在这寂静的地下,却没有了时间的存在……
不知道睡了多久,信突然感觉到丝丝亮光传来,紧接着便是一股微弱的风。信猛然睁开眼睛,周围依旧漆黑无光。但久困黑暗中的信能感觉得到,那一丝丝,并不明显的光。
下意识动了动自己的身体,没有反映。再几下尝试,逐渐的手指微微一抖。感到手指的抖动,信顿时明白,封印开启了。
他努力的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希望万年沉睡的身体能给予一点点回应,就这样不知又过了多久,信缓缓坐起身来。这时,头顶的光芒洒落。显然,封印已经彻底打开了!
身体恢复了机能的信,缓缓运转体内的元力,好似很久不动的机器一样,那元力艰难的在体内运转。当运转一周之后,这才恢复了正常。
手掌一抓,长剑入手。信望着头顶洒落的微光,嘴角一笑。闪身朝着上方略去……但身体时好时坏,正当信将要触摸到血池边缘的时候,身体又失去了协调。身子一个扭转,险些再次掉落下去。好在长剑反手,深深地插入墙壁,这才稳定住了信坠落的身体。
正要继续攀爬,却听见声音从上面传来。
多久没听到过声音了,好亲切……是族人吗?万年没见,我的亲人们都怎么样了?
但听了一阵,信觉得不大对劲,好似不是自己的族人……只听闻……
“大元殿预估的时间没错,今年正好开启这个封印!”
“是啊,为了等这个封印恢复,我们的计划整整推迟了七年!”
“但也值得了,此刻血族所有族人都在峰顶,一网打尽后,有这个封印容纳,也不怕他们的杀意和怨念为祸世间!”
“现在就等待外面的信号吧!”
信虽然沉睡万年,但此时神志已然清醒。当听到上面人的对话,特别是听到对血族一网打尽的时候。心中猛然一震,然后猛地从封印中一跃而出。落在了血池的边缘,一双充满杀意的眼睛紧紧盯着刚刚说话的两名男子。
“什么人!”那两名男子也是训练有素,当听见背后有动静的时候,一起快走两步,空中一个扭身持刀对准了池边的信。
望着信那双特有的血色瞳孔,另一人微微一愣:“血族人,这里居然还藏着一个……”可也就是话音一落,那人发现自己的身子居然不能动弹,紧接着一道锋芒闪过,那人的脑袋猛然飞离身体,一股鲜血从脖颈处喷洒而出。信抖了抖长剑,目光转向另一人。手指微微划过长剑上沾染的鲜血,放在嘴中舔了一舔。
“果然是妖族……”而后长剑一抖,直向另一人眯着眼盯了一会,狠狠地说道:“你是人族之人?”
那人见伙伴身死,却也没有惧怕,反而是提起手中长刀,也不言语。一个猛扑,朝着信劈砍而来,元力包裹着锋利的钢刀,显然是动用了元力。信也不躲闪,上前一步反手将剑一横挡住劈来的大刀。接着伸手抓住那人的脖子,拉到近前猛然喝道。
“人族与我族本是联盟,共同对抗妖魔,尔等如今居然与妖族私通!该死!”
那人见自己不敌,但却毫无惧怕的讥笑一声:“没想到这还有一位血族高手,但你杀了我也是无用,今日九大殿下齐齐出动,血族必然除名!”
信眉头微微一皱:“叛徒……死吧!”手掌微微一股元力运转,一用力,将那男子的脖子顿时拧成了九十度。
那人倒在地上,仗着最后一口元力加持,临死说道:“呵呵……血族祸乱世间和平……制衡院必铲除之……正义必胜……元殿必胜……”
还未等那人说完,信面无表情的向前一步,直接将此人的脑袋踩成一滩烂泥,停止了让他觉得烦躁的声音。随后不再犹豫,一个闪身便朝着崖洞之外奔去。
外面下着小雨,淅沥沥的,好似是天公的眼泪,洗刷着大地上的污秽。洞外,无数人影闪动,劈砍……厮杀……
嚎叫声与惨叫声不绝于耳……信望着自己脚下,已经被鲜血染红的雨水,顿时仰天长啸,手持长剑便冲入人群之中。他不曾想到,自己出来的这一刻,安详的峰顶居然是这么一番血涌狂澜。
战群中,自己的族人手持黑色武器,英勇奋战着。但无奈对方人多势众,而且高手如云。大批大批的族人含恨倒下,致死依旧保持着那冲锋的姿态与不甘的表情。
信闪身挡下一根将要刺入一名孩子身体的长矛,甩手一剑将其击杀。刚要观察身后的孩子是否无恙,但又有两个人冲了过来。信长剑横劈,将一人削为两半,再一回身,却见另一根长矛已经插入了血族孩子的身躯之中。
信怒吼一声,将长剑抛出,一下将那人钉在了地上。随后不顾漫天的雨水与泥泞的土地,跪倒在地,将那孩子抱起……缓缓贴在胸口,无声的呆滞。
战争还在继续,没有人关注那中央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那些人族与妖族的联军,依旧无情的厮杀着那些拿起武器抗敌的血族之人,不分男女,或者老幼,一律击杀。
信轻轻地将怀中孩子放在地上,扭身望着混乱的战场。他不明白,曾经还一起抗敌的朋友,此刻为何刀剑相向。随后,也不再心软!
“杀我族人者,吾必横杀之!”
长剑在手,元力升腾,本命蕴图阵闪现。一道道黑光好似剑气,围绕着信德周身。
“以血为剑,以锋杀妖!肃杀,黑光剑阵!”
信此刻漂浮在半空之中,泥水沾染了头发,衣服已经满是污痕。但当信的话音一落,围绕在信周围的黑色光芒顿时向着四周围飞刺而出。无数道黑光准确的击中人群中的人类和妖族。一阵,紧接着又一阵……以信为中心,无数道黑光好似无穷无尽一般,杀戮着敌人。有些人欲要抵挡,但当黑光穿透他们那自信的元力护甲时,他们才发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
随着大片大片的敌人倒下,其中有一名老者从远处射来一道刀风,将信的剑阵打断,停顿了数秒。但也就是这数秒的时间,这名老者便已经掠到了近前。
“这居然有个高手!还以为这边都是些老幼妇孺呢……”这老者一身盔甲,胡子银白。手中拿着一柄巨大的长柄战斧。
听着老者的话,信才明白过来,怪不得是一面倒的屠杀,原来族中的高手都不在这边,而且好像是被什么人牵制住了。信大量了一下老头,喃喃道:“你是谁?你的功法已经有八级之高,为何背叛人类和妖族*******老者不明白信的话,索性喊道:“老夫乃制衡院五元殿下,好久没运动了,今天正好活动活动!”
信摇了摇头:“找死!”
说罢手持长剑,闪身而上!那老者也不甘示弱,哈哈大笑两声,手持巨斧,两人打成一团。众人见五元殿来救,便放下心来,提起武器继续着先前的杀戮!
信与老者的战斗越发的激烈,所施放出的刀光剑影不时地波及周边的人。人们下意识的远离他们的战区,生怕被波及到。此刻信与老者都没有释放什么大范围的技法,他们知道,一但释放便会波及自己的人。所以就这么用力量速度与技巧博弈着。
“追月战斧!”
一道斧子猛然劈下,顿时射出一道精芒,劈向身前的信。信一个闪身,却发现那道锋芒紧追自己不放,便一剑刺出,也同样射出一道剑芒。两道精芒相交,一横一竖。顿时猛然炸开,在空中爆出一道道光芒。
“姥姥的!”老者见信躲过自己的得意技法,提起斧子再次近身相杀。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老者越打越心惊。眼前这名冷漠男子的剑法越发的流畅迅猛,而且还在提升。而周围的一些人也都停下来观瞧着,两阵高手的对决。原本稳占上风的老者,此时居然越来越吃力。刚刚还险些被信刺到要害之处。
又过了一会,老者的体力已然支撑不住,逐渐败有了要败下阵来的意思。紧接着,信一剑刺出,化为数道残影。那残影并不是虚体,而是由杀意构成的实体,从四面的刁钻之处直刺老者要害。老者巨斧太过沉重,仅仅挡住两道剑光,随后胸前与大腿侧各中一剑。
鲜血顿时顺着伤口流出,老者拼力快退两步,蹲在地上欲要用元力封住伤口,却发现伤口的鲜血竟然止不住,而且创伤面积逐渐扩大。
“杀意是意念,岂是寻常方法可以治愈的……我身不死,意念不灭!你的伤便会一直存在!”信停下身子,朝着老者迈步走去。
老者蹲在地上,挣扎的想要起来,却失败了。最后拿起斧子胡乱朝前劈砍,信长剑一挥,那老者的双手齐齐被砍掉。老者眼中顿时失去了刚刚的神色,充满了无望。
“你说许久没活动,但我可是万年没活动了……”信淡淡说道,随后双手持剑,走到老者身后,摆出一副砍杀的动作:“私通妖族,破坏联盟,此罪当诛!死吧!”
周围的联军见自己的主帅居然失败,想要前去营救,但随着信抬脚轻踏地面,顿时离得近的几人便被震倒在地,七窍流血。在信心中,这不是杀戮,而是在宣判,是仪式,谁也不能破坏。
老者缓缓闭上眼睛不在言语,信的长剑也猛然挥动,朝着老者的脖子砍去。正当众人再无任何希望的时候,一道精光闪现,准确的撞击在信的长剑之上。‘叮!’一声刺耳的巨响,信的长剑偏离了轨道,从老者的头顶划过,带落了一丝雪白的长发。
接着,那黑光猛然收回。到个人影从天而降,那黑影回到那人的手中,竟然是一把黑色长剑。这人落下,一掌击出,与信两掌相触。巨大的爆发力猛然将信击退两步,显然又是一名联军的高手。信抬起头,透过雨水望去,他并没有望向来者,而是望着那人手中的长剑。长剑通体漆黑,剑刃上如云状的血纹深刻其中,点点寒光从剑尖滑向剑柄之处。
“双杀血刃……”
信喃喃的说道。那人此刻顿住身形,只见是一个与信年纪相仿的青年,一身装束与信竟然无比相似,特别是那乌黑的长发,随意的挽在身后,额头前一撮刘海下垂,风雨中不时地飘动……这模样简直与信一模一样。
那人也望着信,不敢相信的喃喃道:“老师……”
风雨中,杀戮还在继续,但此刻信与那名青年就这么彼此相望。
万年前的故事,谁又能够知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