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侯府果然不愧有大梁朝一流的情报组织。到了夜里祁叔派去的探子就过来回报有了结果。
装束简单的探子跪在地上,面容也是混在人群中普通的不能在普通,“车上的女子是中书令柳澄的女儿,刚满十六,因一直寄养在楚越外婆家,性子十分蛮横,也是近日才回金陵。”
中书令柳澄的女儿,盈轩抚着臂上的玉环思索。大梁朝中书令位高权重,几乎相当于后世的宰相,位列文臣之首,对朝纲把握能力无人可及。柳澄是中书令,他的堂弟柳澈也是礼部尚书,一家子名门世族,怪不得那柳小姐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转念一想,这柳小姐的造化似乎不低,琅琊榜中提到萧景琰的老婆,未来的太子妃就是她,这是要母仪天下的人物。可惜了玉树临风、刚正不阿的靖王大人,竟然娶了一个母老虎样的女人,盈轩开始有一丢丢的幸灾乐祸了。
“还有什么事?”盈轩问道。只因为探子一丝不苟的跪在地上,汇报完并没有如往常一般离去。
探子一板一眼的说:“属下无能,跟着那位公子的人被发现了,半路就失去了行踪,所以并没有探明他的身份。”
原来是这事。盈轩开口道:“他不用查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调查他原本就是顺便。而且他能甩掉探子定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何必一味探寻,失了这份情谊。“你也辛苦了一天,去祁叔那领赏先歇着吧。”
“是。”探子如来时一般无声的退下。
金陵城从来都不是一个密不透风的墙壁,一有点风吹草动,各股势力都会蠢蠢欲动。
盈轩受伤的第二天,正在厅里喝茶,誉王妃就闻讯而来。誉王妃性子温婉,心思单纯,样貌也仅仅属于中上,但是她出身名门,父兄都是朝中大臣,对誉王是一个不小的助力,最主要的本人还深得皇后的喜爱。
誉王妃轻拉着盈轩的手,声音温温柔柔:“妹妹,你誉王哥哥听说昨日你惊了马,心焦的不行,他又是个嘴笨的,忙让我带着一点东西来看看你。可曾有受伤,哪里不舒服?”
盈轩其实挺喜欢这个嫂子的,如泥潭一样污秽的金陵城难得见到这样单纯的女子,笑着说:“让誉王哥哥和誉王妃担心了,盈轩只是受到了惊吓,其他并没有大碍。”
“那我也就放心了。”誉王妃温柔的笑着,一点也没有怀疑盈轩的话。
两人又拉拉扯扯说了半日,誉王妃才起身告辞。
过了没多久,太子妃也登门拜访。太子妃容貌俏丽,娘家是已故太后的母族,刚刚提拔上来的新贵承恩侯容家,势力虽比不上百年侯府以及世家望族的根深蒂固,但架不住梁王对自己外公家的喜爱。
太子妃不愧为从底层爬上来的贵族,明显比誉王妃多了几个弯弯绕绕,即使盈轩已经说无碍,眼睛仍围着她转了许多圈,直到盈轩故意露出破绽,才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府。
此后接二连三访客不断,几乎半个金陵城的诰命贵妇都来了一趟永宁侯府打探珂柔公主的伤情,此时盈轩才发现原来她有那么的表姐表妹姑妈婶子。
早知道就装重病昏迷,只管闷在屋子里养伤,虽然圆谎困难,但最起码可以一概不见不用起来应付这些人精。盈轩揉着比昨天更加酸疼的肩膀,真不知道这些人是太无聊,太无聊还是太无聊。
至夜间好不容易清静了,盈轩正端着茶壶牛饮补充一天说话丢失的水分。城阳长公主却急冲冲的从宫里回来了。
长公主听到盈轩车祸的信儿,差点没晕过去。先是细细问了路上发生的事,盈轩不敢隐瞒,只能一五一十的说了,长公主听后当时就要发落了祁叔等一众伺候的人,“你们是跟着公主去的,怎么你们倒没事,公主就伤成这样!我一贯宽厚,不指望你们为公主挡刀挡枪,最起码要护她周全。来人,每人赏二十板子,先关起来。”
祁叔也知道自己有罪,直挺挺的跪着并不辩白。盈轩在一旁却是急了,她一直将中年汉子当做长辈尊敬,怎能因为自己受罚。拉一把长公主的袖子,可怜兮兮的说:“母亲,本就是女儿不小心,当时大街上那么混乱,若不是祁叔女儿可能会伤得更重呢。”
长公主不知是气得还是什么,一点盈轩的额头:“你呀……”这个女儿从小就心慈,最看不得别人受罚,转头看着祁叔感动的神色,也罢就当帮她收买人心了,遂不在说什么。
“多谢主子恩典!”祁叔以头点地,抬起身额上已经一片青紫。
做人奴才,尤其是探子之类,哪一个不是将命悬在裤腰带上。自从公主受伤,他也明白若责怪下来最轻会有一顿板子,最重可能小命不保,再不然探子头子的地位也十有八、九易位。谁知公主竟然帮他求情,死里逃生也不过是他这样的感受。于是他心中对公主越发的敬重。
“祁叔不必这样说。”盈轩将中年汉子扶起,“原就是盈轩的错,若母亲真责罚了你,我还要过意不去呢。”
盈轩并不明白自己的无心之举对祁叔的触动之大,她仍然以现代人的思维去看待这件事情。在现代出了车祸还要根据实际情况去判断肇事方的过错,哪有可能去责怪己方司机的道理。这次受伤肇事方是柳姑娘,对方尚且逍遥法外,又关祁叔什么事。
好说歹说的将此事揭过,盈轩以为自己终于可以休息了。烹茶又递过来一张礼单,上面登记了今天收到的所有礼品,“公主,这些东西是直接放入内库么?”公主府有两个库房,内库是归为公家,私库则是盈轩独有的。
盈轩翻着手中的礼单问道:“都有哪些人送了活血化瘀治疗跌打损伤的药?”
烹茶恭敬的回答:“回公主,除了太子妃和誉王妃,其他人送的都是人参鹿茸等滋补品。”
“是嘛。”盈轩轻捻着书,这就有意思了。她对外放出的消息都是自己并没有受伤,所以其他人送的才是滋补品,可是太子和誉王偏偏选择送跌打药,这若不是在永宁侯府里安了人估计说出去都没人相信。只是这人是谁呢,盈轩轻点额头,伤脑筋啊。“你先将东西都收入内库吧。”
“是。”烹茶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