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柔要走了,阿敏非常感激这么多天来她对自己的照顾,连夜把《桃花剑谱》抄了一份给她。
曾柔摆摆手,怒道:“你还不明白吗?这些个师兄师弟们,哪一个是勤学苦练出来的?全是靠吃灵丹吃出来的!依我看,等哪天坐吃山空,灵丹都没了,这青城山迟早玩儿完!”
阿敏红了脸,低了头,抚弄衣带,说道:“也不能这么说。绿儿和清尘就不怎么吃这些东西……”
曾柔道:“那是你没看见!这青城山是连根儿烂啊!上到掌门人玄冥子,下到这个打败我的十岁小孩明志,都吃上瘾了!吃死你们!本姑娘不陪你们玩了!”
阿敏道:“路上小心,下次见面,不知是什么时候。”
曾柔突然心里一阵感动,她来青城山也不过三个月。跟她送别的只有阿敏一个人,但她仍旧坚强的很,不愿显现出脆弱的一面:“本姑娘怎么能一个树上吊死?放心吧。下次见面时,我一定会比现在强大百倍!你也要如此。”
这一次共有二百多人被淘汰出了青城山。他们背着行李,相互扶持,一路上悲悲啼啼。
清尘对何谦之道:“失败一次便被驱逐,这也太残酷了些。”
何谦之双手一摊:“修真本来就不是谁都能做的事嘛。比如你让一个石头跳舞,岂不是让石头为难,你也为难?”
清尘道:“总感觉不公平的样子。”
何谦之道:“我知道我知道。但你可千万别四处嚷嚷。青城山强大的秘密正在于‘灵丹’二字。这是青城山的根基。他们弄不到灵丹,一开始修炼就落了下风。不是不努力,是他们太穷了。”
清尘道:“原来你一直心知肚明的!”
何谦之道:“看破别说破嘛!其实,像你这样真正的天才,不用灵丹,也埋没不了的。”
清尘正想说:“我哪里有什么天才……”一个小道人走了进来,禀道:“紫霞山的清雨真人来访!一尘子长老吩咐让所有上品的弟子都到正堂议事。”
何谦之觉得事有蹊跷,问道:“是‘所有的’上品弟子吗?”
小道人道:“弟子绝没有听错。”
何谦之道:“这倒奇怪了,清雨真人又不是什么大罗金仙,怎么安排这么大的阵仗?清尘兄,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清尘一直不敢把自己的灵兽“红绡”召唤过来,怕太过招摇,引起众人的闲话。何谦之问起过他灵兽的事,他只憨憨地一笑。何谦之以为他未曾捉到,便不好意思再问。谁又能想到,莫清尘收服了火凤凰这样的顶级灵兽!
清尘与何谦之乘着白鹤到了正堂门口,正堂门外的大道两侧整整齐齐地肃立着二三百人。
清尘与何谦之昂然而入,在众人的环视下直入正堂,只见一尘子与清雨真人分宾主相对而坐,十三侠中来了七个,站在一尘子身后。
清雨真人看上去却是一个中年的妇人,峨冠博带,一身洁白,只在衣脚处绣了一朵小小的黄色菊花。
清雨真人身后站立着十二个弟子,长相各异。有干瘦的老头子,也有十三四岁的孩童。最可惊的是,赵斩云!赵斩云竟然来了,自清尘入门后,赵斩云的眼睛便没有离开过他。
向清雨真人行了礼,何谦之与清尘便退到一尘子身后。一尘子道:“不意仙姑驾临,招待不周,还望海涵!”
“哪里哪里,我也本不想来这么大阵仗的。只是掌门师兄非让我带着全部的‘十二金刚’并三百弟子来拜会,一方面是为了让弟子们见见世面,另一方面则是咱们两家人好久没走动了,互相联络一下,也是应有之义。”清雨真人笑着说道。
一尘子道:“深感仙姑美意!只是掌门师兄及其他五们长老外出,礼数的确未到,甚是惭愧。还请仙姑饮茶,这是去年无隐子师兄炼制百年而成的玉茶,可喝出什么滋味来?”
清雨真人饮了一口,赞叹不尽:“你们青城山有一样本事是让我紫霞山佩服得五体投地的。”
一尘子正要谦虚几句,清雨真人摆摆手,“你真不用再谦虚。‘夺天地之造化,贪阴阳之奇功’,那是谁也比不上的。”
一尘子的脸色开始不好看起来。
清雨真人接着说道:“比如平常人饮茶,只知道茶乃是草木之叶,一年一收,稍加炮制,饮之可以醒脑解困。你们青城山饮茶,却能够从金中取精,玉中取髓,炮制百年之久。这小小的一杯茶,却凝结了无隐子长老无数的心血。喝下去以后,想要不长生也难。”
清尘众人不明白,清雨真人到底是夸赞青城山还是语带讥讽呢。真是奇怪的人。
一尘子道:“仙姑说的极是。长生的确不是难事。世上真正的难事,乃是阴阳和合,天下太平。还有青城山与紫霞山的友谊,那真是比个人长寿千年重要的多了。”
清雨真人道:“长老高见!咱们两派已经和平了五百多年了。若有人敢于打破和平,我在此立誓,一定不会轻饶他。”
一尘子道:“那是自然。”
“可是这却难到我了,”清雨真人皱了皱眉头,“最近有人屡行不轨,玷污了青城山的声誉。”
一尘子道:“哦?有这事?”
清雨真人郑重地点了点头:“有,而且很严重。我的侄儿赵斩云最近诸事不顺,好像与贵派的人有点瓜葛。”
一尘子道:“愿闻其祥。”
清雨真人便回头对赵斩云道:“你自己来说吧,不能随意栽赃,要是有一个错字,我揭了你皮!”
赵斩云走到大堂中间,环绕众人俯身行了礼,朗声说道:“要有一个字栽赃,我甘堕地狱,永不轮回!”
众人见他说的情真意切,都把目光注视在他身上。莫清尘则眉头紧锁。
赵斩云突然指着莫清尘道:“就是他!两个月前我在青城山下的茶肆里小坐,没想到他突然袭击,使我肋骨断了两根,多亏姑姑疗治,前日才痊愈。”
众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莫清尘身上。
一尘子道:“他说的是否属实?”
莫清尘冷笑道:“基本属实。”
一尘子道:“什么叫‘基本’?”
莫清尘道:“我打他没错。但是他调戏绿儿和阿敏在前,我出手在后。当然,我没想到他像纸片一样不经打。”
众人都笑出来。
清雨真人道:“我侄儿早有婚约,一心都在未过门的媳妇身上,哪有心思去调戏别的女人。”
一尘子突然对赵斩云问道:“你就是赵斩云?你的未婚妻就是碧波潭的小龙女雨喧?”
赵斩云笑道:“没错。果然长老洞察了一切。雨喧也在青城山清修,我也要接她回去。”
一尘子陷入了几秒钟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