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紫棠战衣

北谷。

“朗弟，最近收获怎么样？”

“师父倒是传了我一些东西，我也受益良多，但千机弩的事从未提过，他告诉我弩仓的容量最多一百支箭，和我们的预期还差得太远。”

卓千锋眼睛一眯，“家族的情报是从风满楼高层得来，一定不会有错，当年的那把千机弩一定在弓行烈的手中。朗弟你好好表现，不求弓行烈把千机弩传给你，你只需打探到这把弩的信息即可，一旦你获取了千机弩的信息，逼急了我动用家族来搞他，不给也得给！”

这样的卓千锋让卓朗不寒而栗，“这段时间，师父倒是不怎么在意那个东拔野了，以我的观察，他们几乎没有交流。”

卓千锋眼睛一眯，“东拔野的事情交给我就是了，放心吧，不出一个月他必会离开四绝谷，再想回来没那么容易。朗弟，你要好好利用东拔野离去的这段时间，千机弩对我们家族至关重要，如果有了千机弩，我们甚至可以和冷家平起平坐，现在整个家族都在看着我们。此事一成，家族会不惜一切代价为我们弄到本源匠术，朗弟，好好努力吧！”

“本源匠术！”卓朗立时两眼泛光，“大哥，你打算怎么把东拔野支走？”

卓千锋道：“四绝谷的箭术在烟云山脉很有名，一些往外运输匠品进行贩卖的领地往往会来四绝谷雇人护送，当年我就做过这差事，北谷历来的弟子都是以这种方式进行外出历练，现在东拔野气势这么盛，他没理由不去。”

……

幕雪衣深深望着东拔野，“感应到什么了吗？”

东拔野苦闷地摇了摇头，“没有，就算感应出什么来，这也不可能是你说的通灵之心吧。”

幕雪衣很耐心地道：“我们所修炼的匠品之灵是本灵，本灵之外的都称为逆灵，通灵之心并不是说要熟识一切逆灵，而是只要看透一种逆灵就会对通灵之心有巨大的提振！”

“不可能，通灵通灵，当然是通达各种灵魄，单通这一门衣灵，怎么会形成通灵之心？”

苦口婆心的幕雪衣一下子沉下来脸色，“东拔野，你不信我！”

东拔野愣了一愣，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

幕雪衣一掐腰，“你都没有仔细去想本灵和逆灵，凭什么怀疑我的理论，懒得和你废话，你走！”

“本灵、逆灵，要真是这么说，那这世上岂不是只剩下了两种灵？”东拔野疑道。

幕雪衣叱道：“世上当然不是两种灵，但对每一个匠师个体而言就是这样的，一种是本身拥有的，另一种是与之对立的。要是按照你说的，通灵之心要感应到其他所有的灵魄，那这世上就没人能炼成！”

这么一说，东拔野顿时觉得幕雪衣的话有些道理了，若是那样，通灵之心当真比博物之心还要难。

“一通百通，所通之灵只是能让你看到其他匠品的内里，操作起来能发挥一些威力，和自身的匠灵完全不在一个层次，还不明白吗？”

东拔野终于点了点头，原来他一直以来都走进了一个误区。

天愈暗，山谷尽头忽闻阵阵莎莎之响，起初还很微弱，但很快那声音变劲躁了起来，“嗯？”幕雪衣轻疑了一声，但见那促响之地，蓦然一片乱霞！

不知何时，地上出现了无数的叶子，而且都是奇异的深紫之色！

山谷尽头似乎变成了一个风口，将这无数紫叶疾催出来，刹那便铺在了东拔野与幕雪衣的头顶，二人的世界立刻变成一片深幽。

“师父，你终于要出来了么？”幕雪衣轻吟一声。

“四师父！”东拔野心中一跳，他即将见到四绝谷最神秘的那个人？

仰头而望，紫叶如鳞片，东拔野不知道这种叶子的名称，似乎不是树叶。

“千叶紫棠！”

幕雪衣大惊，东拔野从未在她的脸上见过这种神色。

“全部都是新鲜的紫棠叶！师父，一定是你！”

在匠人世界，防御的匠师主要有三种，衣匠、皮匠和甲匠，丝、麻、棉、叶皆属于衣匠的范畴，也是最纯粹的防御，皮匠的匠品五花八门、功能多样，甲匠是金匠的一个分支，变化远不及衣匠。

漫天的紫棠叶让幕雪衣再难安分，见她双掌一同掣出，两股大力顷刻上涌汇入“紫叶云”之中，很快紫棠叶便明晰下来，不再是叶叶相扣，而是变成一个个独立的存在，这也使得铺张的范围更大。

不由分说，幕雪衣接连而动，紫棠叶片片拂动，时而落在一处时而又移向别处，随着幕雪衣的手速越来越快，紫棠叶像一只只跳动的青蛙，搅得漫天一片活跃。

暗夜，紫棠叶发出淡紫色的辉光，映得下方一片紫晕，幕雪衣的双颊红润、香汗浸肤，透着另一种难言的美。

足足过了两个时辰，让东拔野颇为诧异的场面出现了，但见半空的紫棠叶居然凝结成巨大衣衫的轮廓，“难道她一直在拼接？这数千的紫棠叶可以直接拼成一件匠品？”

东拔野知道，这想上去很简单，真正做起来是不可想象的，就算是只有一百片叶子，互相之间的组合已是极为恐怖，更不要说数千片了。

那件巨大的紫色衣衫并没有持续多久便再度均匀地铺散开来，幕雪衣两个时辰的努力化为乌有。但她没有丝毫气馁，与从前一样再度祭力而出，如此往复一直到了天明……

“呼！”幕雪衣长舒一口气，紫棠叶仍是铺散着，整个人的脸色已有些泛黄，长发贴在双颊似已凝固。

“只靠这种拼凑，就能合成一件战衣？”东拔野忍不住问道。

幕雪衣点了点头，“不过不是拼凑，我的第二个匠心是聚魂之心，可以把同类但不同体的元魄凝聚起来，元魄一旦聚合，凭借衣匠的手段将其化为一件战衣并不是难事。”

有关聚魂之心的东西，弓行烈曾对东拔野说起过，“你在找这数千片紫棠叶的组合？”

“没错，想要做出紫棠战衣，只有一种组合。师父在考验我的判断，也是考验我对材料的感觉。”

“只有一种组合……看来匠人的极致都是那仅有的‘一’吧！”东拔野想道。

幕雪衣的这种坚持持续了惊人的一个月，她没日没夜的拼凑着紫棠叶，每天只睡一个多时辰，醒来吃一口东西便继续。至于梳妆打扮，早被她抛到九霄云外了……

东拔野并未离开东谷，他担心这么下去幕雪衣恐怕随时会昏倒，每日随便做些食物，幕雪衣都吃的香得不得了。睡觉的时候，东拔野便替她守着紫棠叶，幕雪衣下了狠话，只要有丁点的风吹草动就要把她叫醒。

岂料这样换来的却是一次次被训斥——

“东拔野！你存心的！”

“我每天只睡一个多时辰！你就这么忍心打扰我！”

“我说的风吹草动不是你看到的风吹草动啊！你都快成大匠师了，这点判断都没有吗！”

可若不叫醒她，醒来之后又是这样的景象——

“你了解紫棠叶吗！你怎么这么心大！出了问题怎么办！”

“要再这样，我宁愿不睡！”

东拔野哭的心都有了，想来幕雪衣这一个多月备受折磨，恐怕精神都不正常了，东拔野只有忍上一忍。

幕雪衣的意志力着实让东拔野刮目相看，坚持下来已经很难，奇葩的是她仍能保持超乎寻常的专注力。这段时间，东拔野日夜浸染在这个紫棠叶营造的环境中，他对通灵之心的领悟渐渐有了改观。

对幕雪衣当初关于通灵之心的灌输，从怀疑到了信服，虽然尚未炼出第二匠心，但与幕雪衣相处的这段日子里，东拔野全身的阻塞之感减缓了许多，潜意识里他仿佛已经找到了突破口，只是缺乏那最终的一道洪流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