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从警局回到村子之后,曾帅不断的询问苏小美想要让对方跟自己一起回BJ,可是眼前的人却不断重复着拒绝。
“你跟我一起回去,接受治疗,你很快就会好起来的。”曾帅开口。
“我现在也没问题。”“你现在连站起来都费劲。”曾帅的声音有些激动。
“谁说的。”苏小美话音落下便支撑着轮椅站了起来。“我可以。我不需要治疗,我也不需要回那个城市,我们两个人在这里呆的很好,如果你不来打扰我们的话。”苏小美笔直的站在曾帅的对面,用尽量轻快的语气说着沉重的话题。每一句都用尽了全力。
曾帅的眉毛此时已经打了一个结。明天自己就要跟贾建军一起回去了。在这之前,他必须要把眼前的人带回去,只要这个人回去了,那么另一个人一定没问题。两个男人这两天经常电话沟通,只有苏小美肯回去,琥珀才会因为不放心这个病号一定会跟着一起回去。那么两个伤心了三年的男人就能一举拿下这两个小妖精了。
“你现在在这里的行踪已经被曝光了。贾世龙能找到你,记者能找到你。你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这儿比BJ好的太多太多了,没有尔虞我诈。都是干净纯粹的,没人在意我的残缺。没人在意我的丑陋。更没人会翻出我的过去不断让我一次又一次重温当时的痛苦。我不想回去,我不想伤口再一次被撕裂!我也不想再耽误你的时间。”苏小美伸出手,摸着曾帅的脸。曾经在梦里多少次想要抱紧现在真实站在自己眼前的人,伸出手却梦醒。如今这个人真真实实的站在自己面前。手上的温度那么真实。可是,自己却没了爱他的勇气。
“说什么耽误我的时间,你这个傻瓜。我爱了你十一年了。要耽误,你已经耽误了我整个青春了,你该负责。对我负责。”曾帅激动的紧紧抱住眼前的人。眼角已经湿润。“小帅,我已经做不到了。我不配。”苏小美推开曾帅,重心不稳摔到在了地上。
“小美。。”曾帅伸出手想要扶起苏小美,苏小美却打开曾帅伸出来的手,艰难的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
“我已经是废人了。你还有那么好的以后。我毁容了。半张脸都是疤,你要我如何面对你和未来。”苏小美拨开头发,长长的疤暴露在空气中。伤疤占据了半张脸,在微凉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渗人。曾帅却没觉得眼前的疤让自己感到恐惧,只是想着当初苏小美是如何承受住这种痛的。
“真的,你回去吧,明天跟他一起回去。”苏小美指的是现在在阿婆家的贾建军。琥珀现在正在陪贾建军在院子里聊天。两个男人坐在小凳子上聊着不知名的话题。两个人在大门外的数米外的位置,看了看院子里,又回到了刚刚的话题。
“我已经说过了。以后的开心快乐痛苦磨难我陪你承担。不管你是什么样子的。我爱你的时候你不见得好到哪去,只是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才渐渐的变得好了起来。如果我爱你是因为你的光鲜亮丽,那我为什么三年里像个疯子一样的找你?傻子一样的跑到这来?我想接你回去,陪你治疗你所有的伤,陪你走完还没走过的路。苏小美,你还不懂我么?十一年,我陪了你八年。那三年的空缺是我这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的空白。我无时无刻不再找你,我发疯的工作是怕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永远都是在想你。我每走过一个地方我都会大厅关于你的消息。三年,你别躲着我了行么?”
“我已经毁容了!我腿上全是疤!”苏小美掀起裤腿,一条条蜿蜒纵横的疤就出现在曾帅的面前。疤痕像一条一条的蜈蚣盘在苏小美的腿上,看得人触目惊心。
“我也治不好了。我只想安静的过完这一生。我不想看到你,不想看到任何跟以前有关的东西。我不想回到过去,我做噩梦都会梦到那个时候,那种疼痛。在死亡线走过的那种感觉。你们不来,我想我跟琥珀两个人都可以躲避过这个世界,在这个村子里简单的生活。简单的变老、死去。”苏小美停下来,擦掉流出来的眼泪。
“我们两个人现在是舆论里污点太多的人。现在你敢保证那些媒体和娱乐杂志不会在看到我之后继续炒冷饭把我之前的负面消息拿出来登到版面上么?你也不确定对不对?”虽然在娱乐圈里呆的时间不长,可是娱乐圈里的水真的太深。丑闻一旦曝光,无论真假,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人拿出来讲讲故事。那是背在身上一辈子的污点。洗不掉。
“还有琥珀,离开的那么狼狈,你让我怎么丢下他自己走。”苏小美回头看了看坐在院子里的琥珀。离开BJ最开始的一段时间。琥珀甚至不敢摘下自己脸上的口罩,每夜陪在自己身边看护,每当苏小美醒来的时候,琥珀总是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窗外,有时候会一个人站在窗台旁看着外面灯红酒绿的世界。
“小美姐。你说如果我们都生活在最底层,无人问津的小市民,还会有那么多人在意我们到底是谁,我们到底有过些什么么?”
“小美姐,你说他现在还在找我们么?”“小美姐,我好想他。”“小美姐,为什么我会这么爱这个男人。为什么同性之间,为什么不被认可。”
后来琥珀需要依靠安眠药才能安稳的睡着。于是开始依赖药物,一直到两个人来到这个村子里。琥珀的睡眠才终于好了起来。
许是逃离了压力、逃离了舆论他才开始能安稳的生活吧。
“你离开吧。明天,走了就别再回来。”苏小美坐回到轮椅上,长时间的站立以及刚才的摔到让自己的腿已经不堪重负了,裤子和膝盖之间潮湿的粘稠让她不敢在多站一刻。好在天黑,自己穿的又是黑色的裤子,一切都看不出来。只是靠近了,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
苏小美背对着曾帅,曾帅暗自伤神。看着苏小美慢慢走远。最终,曾帅下定了决心。大声喊道“如果你想彻底摆脱我,你就陪我再走一次!我保证,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留你!”苏小美停下了轮椅,久久不语。
“明天跟我走一次,来回只要三天。过了这三天,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曾帅的声音接近乞求,听得苏小美心碎。
“好,你说的,这是这辈子最后的三天。”终于抵不过内心的诱惑答应了曾帅,苏小美回到门口,琥珀急忙过去帮苏小美进了院子。“我们明天跟他们回一趟BJ。来回三天。再也不见。”
“好。”琥珀的声音接近颤抖,BJ,那个让自己做梦梦到都会哭出来的城市,只因为有自己最爱的人在那里。琥珀内心渴望再次见面。那张熟悉的面孔。只是不知道这次回去,会有什么在等着自己。
贾建军看着两个孩子还有话要说,主动离开。曾帅和贾建军开着车回到了县城,要为明天的离开做准备。
“小美姐。。。”琥珀的声音里充满了疑问。
“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同意回去。我也不知道,只是就那么同意了。只是想回去,想再回去一次。”
“其实,,,我也想回去一次。”琥珀拿起手机递到苏小美面前。手机里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三年以来纹丝未变的武广磊的办公室。当初武广磊办公室的设计就是琥珀所做,如今依旧一切未变,甚至就连养的花和巴西龟都好好的在那里,苏小美知道,琥珀也想着哪个城市的那个人,也想回去。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出发。”两个人商量好之后,各自回屋休息。安静的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第二天,几个人坐上了回北京的飞机。一路的奔波让苏小美的身体有些吃不消,而行动的不便也让几个大男人不断的搬着自己的轮椅和背着自己,累赘这个词用在自己身上在合适不过了。
“对不起,请问你是。。。”飞机上,后排的女生探过头来想要看清坐在自己身前的人“你是不是苏。。。。”
“你认错人了。”苏小美压低帽子,口罩遮住了自己的大半张脸。疤痕被藏在口罩里,除了一双眼睛之外,再无别的皮肤暴露在外面。
同样打扮的还有琥珀,但是当年的同性恋的事件已经过去,没人会记得当年明星绑架事件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两个人还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把自己藏了个严严实实。
“听声音你就是啊。。”姑娘依旧不死心,想要再往前探头却依旧看不到眼前人的样子。
“你真的认错人了。”贾建军开口,庄严的表情和严肃的声音让小姑娘感觉到了一丝的严厉和苛责。默不作声的回到了座位上。
BJ。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的城市,这个成就了自己也毁了自己的城市,如今,我又回来了,只是如今的我,伤痕累累,丑陋不堪。苏小美在下了飞机之后,坚持用拐杖自己行走,几个人也没有再勉强,任由苏小美一个人走在前面,三个男人走在后面。一路上路人们纷纷注视着几个人,偶尔有想上前询问的,也都被走在最外面的曾帅和贾建军一记白眼瞪了回去。
武广磊在机场外的停车场等着几个人,好在车子够大,在塞了轮椅和拐杖之后,几个人坐在车里依旧绰绰有余,曾帅和武广磊对视了一眼,眼里同样透出一丝狐狸般的狡黠。
“走吧,先回住的地方。”武广磊开车奔向自己家,那个已经被自己空置了三年的家。心里美滋滋的。
这一次,回来了,就休想再逃开。两个男人露出同样的微笑。仿佛对这姐弟二人胸有成竹。
一路奔波的二人已经靠在一起睡着,只有贾建军看到了两个年轻人狡黠的表情,禁不住笑了起来,这两个小子不知道又计划了些什么。总之,一定是让小美能留下来的方法吧。想到这里,贾建军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这是三年来,贾建军少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