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灵气。”
之南念头一动，丹田里的九滴灵液同时旋转，释放出一缕缕灵气，贯入身体各个部分。
“刷！”
有灵力加持，他一瞬间就窜出了十几米，整个人如同猎豹一般，飞奔在乱石之中，虽然地面凹凸不平，但这毫不妨碍他的速度。
他身轻如燕，脚尖一点岩石，就腾空而起，然后再旋转落下，一蹬岩石，再来了几个后空翻……一系列的动作婉如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不畅。
此时他身上的白袍在猎猎作响，一头黑发在黎明到来的前夕显得格外的深沉，双眼中射出一道坚毅的光芒，白净的牙齿轻咬着嘴唇，似乎在压制什么，整个头颅微微扬起，有种睥睨苍天的气势。
“我江之南，不能只是仰望别人！”
一道白色的身影，与黎明的曙光，渐渐融合到了在了一起，越过那高大的山岭，消失不见。
万象古玉，象境之中。
“我说你到底怎么了？”象老一脸冷酷，看着瘫坐在地上的燕舞。
燕舞不答，双眼泪如泉涌。
“当年听闻你外公噩耗，你哭；亲眼看见你母亲被辱，你哭；亲人之难，痛心疾首，可以理解……”象老历数过去的事，不觉声音颤抖，“然而今日，你又是为何而哭？”
“现在你逃出生天，一切才刚刚开始，你需要不断地生死历炼，踏着无数鲜血，披荆斩棘，才能在将来面对这世间的风雨沧桑。”象老大口喘着气道，“如今我还在，还可以照看你，但千百年之后呢？这世界，有无数的变故，或许你一转身，一切皆没……”
“您别说了！”燕舞看到象老心急如焚，于心不忍。
“你小子，是不是除了你母亲之外，别人的话你就听不进去了？”象老呼了一口气，“你倒是给我说，到底怎么了！”
“是因为她！”燕舞眨了眨眼，声音哽咽。
“谁？”
“您还记得外公带我们去夭蝉府那一年吗？”
“当年……好像是陪你外婆回娘家。”象老细细回想了一下，“怎么了？”
“我在那里，遇到了白师叔的女儿，白水袖！”
“白师叔？你是说你父亲的那个师兄？”象老皱着眉头思索道。
“是！”燕舞深深呼了一口气，“当年父亲去世之前，让我把一个东西转告给白师叔。我寻他寻了十年，没想到最终在夭蝉府相遇。”
“那一段时间，我和水袖一起游山玩水，心生情愫。然而不久，外公受家族之召，将要回府，我只得请求暂留了一些时日。哪知就在这期间，夭蝉府中起乱，蝉家清扫族人，不知为何竟然牵连到了白师叔。白师叔因此遇害，他临终前，把水袖托付给我，并言明她是我的未婚妻，原来，当年父亲和师叔早就定了儿女姻亲。”
“我带着水袖一路逃亡，前往雁翎府，最先抵达云泽洲的白骨城，城主明面上接应了我们，背地里却和蝉府勾结，设下圈套，欲置我们于死地……”
燕舞当时很疑惑，他一个城主，竟然有如此之胆，敢截杀燕家公子？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族中有人支持。而水袖，也就是那一夜也正是为了救自己才死的。
“你外公当年被召回府，正是去参与封妖之战，可怜你们这些孩子了，也跟着被残害。”象老叹息道，不觉眼眶中渗出混浊的老泪。
“水袖临死前那一幕，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每每一想到，我就痛心疾首，怅恨恸哭，所以我的修为从此也……”
“晋入化碧境之后，需要悟道，我说你为何这么多年没有一丝精进，原来……”象老抹了抹眼，也说不下去了。
他一直想要忘记这段记忆，没想到越是忘记却越是铭记，以至于成为心里永恒的痛。
“……在刚才碧眼金毛狮和九尾红狐的那一场戏里，他看到了当年的我和她——那一幕，我永远都忘不了！”燕舞说着闭上了眼睛，泪水再次流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你……看到了什么？”象老顿了一下，道。
“她赴死之前，将我打入空间通道之中，独自一人把追杀的人引开……”
“你只看到了这些吗？”象老的声音沙哑。
“还有……还有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莫忘青亭扫落花。青亭，是我们当初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还有呢？”象老的声音急促。
“象老，您什么意思？”燕舞睁开了眼睛。
“什么意思！”象老一声大吼，愤怒道，“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燕舞眨了眨眼，没有回答，他现在确实不知道。
“你一遍又一遍地说水袖做过什么，她付出了多少，你如何悔恨……可是，你难道没有想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你是否明白她为何要让你扫落花？你以为她真的是让你回到你们当初相见的地方，缅怀过去，睹物思人吗？”
“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修道不成，布阵；布阵不成，炼丹；炼丹不成，炼器……炼器又成了多少呢？”
“你……”象老越说越是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哀叹连连。
“对不起！”这一刻，燕舞黯然低下了头，双腿一弯，噗通跪到地上。
许久……
他在思索过去的事。
他的眼睛由浑浊到明亮，渐渐明白，原来她所说的“青亭扫落花”的“落花”，其实是指那些凋谢、悲伤的往事，而扫去落花，就是忘记过去。
无数个夜晚，他一遍又一遍地悔恨——
“水袖，你为何要救我？本来我想救你的。只是慢了一步，难道就成了永诀吗？”
“我对不起你，是我没能好好保护你……”
想着想着，这一刻，忽然他的眼睛一亮，像是懂了什么！
转眼间，他站了起来，身体挺得笔直，无比坚毅。
“水袖，谢谢你救了我。”他自言自语，笑着道，“既然你让我活下去，那今生今世，我都要为你而活着！”
他的目光微凝，心里有一个声音，无比高昂——
我要变强！
掌握这生死轮回，穿梭那冥冥时空，就算你已转世，我也要找回你。
亲情、爱情、曾经一一拥有的，如今，也该放下了。
因为放下心中的执念，释放心魔，方才能入我之道。
这一瞬，燕舞的双眼猛地射出两道精光，整个人仿佛从千年寒冰中解冻苏醒了过来！
“哗啦！”
刹那间，曾经一直阴沉漆黑的识海变得豁然开朗，无边的精神之海泛起涟漪，然后掀起波浪，不断地汹涌。
与此同时，他的丹田像是被牵引般，开始了共振，以至于那一片如平镜般的灵池，飞出了一缕缕灵气。淡青色的灵气疯狂地奔向他的识海，光芒湛湛，从识海上空落下，映得一片光亮。
从外面看来，他的身体已经被一股绿色的风暴包裹，如同蛹在结茧，为了将要到来的重生。
“道心通明！”此刻象老的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欣喜。
这是入道的征兆！
入道，也就是入了天道，也算是真正入了修真。从此，便能沟通各种天道，动其威能，化为己用。
象老激动之余，大袖一挥，把他挪移了出去。因为在象境中不能悟道，现在绝不能耽搁。
不过也幸好，如今之南已经走出了鬼石岭，身在一片翠绿的草丛里。
“怎么了？”突然他的手掌一阵剧烈的痉挛，避之不及，把他吓了一跳。
“难不成是手抽风了？”之南连忙按住了手，心里升起这样一个念头。忽然手心一道光芒闪烁，飞出一个的绿色的东西。
“轰隆！”不知为何，早晨的晴空响起了雷声。
“晴空霹雳……难道我遭天谴了？”之南看了看天，挠了挠头，貌似自己没做什么坏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