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姐！”这时候，沉默许久的燕舞开口了。
“嗯？”雁皇的目光转移到他的身上。
“之所以我一直没打开这古玉，是因为我没资格掌控他。”燕舞的目光很复杂，“不知道你听说过万象紫皇没有？”
雁皇默不作声，脸上微微有不屑之色，显然，她对外界的事知道的较少。
“那是我的第二任主人！”象老的声音不知何时变得凝重肃穆起来，“十万年前，主人他叱咤北冥大陆，风华绝代，只因参与封妖一战，就此消失……”
“他是我的外公！”燕舞强压心中的激动，尽量平静语气，“当年外公与澜月府主长子燕居幽赌战，因获胜而被封紫皇，然后他把女儿嫁给了燕居幽的第三子，才有了我……”
“别提燕乔那个混蛋！”象老一听到这里就火气上涌。
“我娘她……”说到这里，燕舞也说不下去了，想到自己居然有那种父亲，心就无比地哽咽发堵！
雁皇叹了口气，柔声道：“是不是后来因为你外公失踪，所以导致你们母子俩失势，然后被……”
之南一下子明白了！
当一个外姓入住一个世家大族，并与其联姻，一步登高位，会让很多人嫉妒羡慕，甚至怀恨在心，一有时机，他们就会像疯狗一样扑涌而上乱咬一通。而燕乔，燕舞的父亲，对他们母子也心存不善，更是导致他们生活艰难。
“那后来象老您是怎么回事？”之南开口问道，不知道象老为何又在燕舞手上。
“那一战……”燕舞代替象老回答道，“外公离家出征，就留象老在家守护我们母子，然而没想到却发生了意外。后来，外公的幸存的属下回来告诉我们，他是遭人算计了！”
“自外公不在后，我们母子被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遭遇了各种打压暗算。而象老又被一位溯源师所伤，我们的安全甚至都难以得到保障。后来，我因不满母亲被羞辱，而行大逆之事，终被囚禁。然而最终母亲通过旧友送来空间卷轴，才让我逃出生天。”燕舞说着双拳紧握，恨不能自已。
“母亲给我留下了一封信，说我天资浅薄，让象老跟随我，不过是暴殄天物，所以，让我务必要为象老寻找一个归宿，让它助其主人重振外公当年的威名……”
“小舞。”听到这里，象老忍不住开口道，“一切万象，皆作梦幻泡影，以后勿再提！”
雁皇和之南，唏嘘不已，就连识海中的珑云，也是感叹连连。
“雁姐，象老乃是传承至宝，分别有一至十层象境，加上百、千、万共十三层，百层象境可困紫微大能，而我们此刻所在，正是百层！”燕舞劝说道，“更何况，此刻的百层还只是开启的困境，并未开启杀境。若是杀境开启，可引动心魔，有可能让人迷失真我，走火入魔！”
“哦？这么厉害？”雁皇有些惊讶，但心中还是有些不信。
“其实，当年我外公也只是勉强通过了百层象境，才得到象老的认可，如果你要是通过了百层象境的考验，象老也会主动认你为主的！”燕舞说到这里，脸上微微泛起了笑意。
“你这小子！”象老好像被人揭穿了一样，很是气愤，“我可不会认一个小女娃娃为主！”
“哼！”雁皇冷笑，“你以为我多稀罕一个糟老头子，就算是本皇过了百层象境，也不要你！”
“你……”象老被气得口齿不灵了。
“废话少说，快开启你的百层象境，让本皇瞧瞧！”雁皇催促道。
良久……
“嗯？”雁皇发现四周的环境一点没变，有些恼怒，“老家伙，过了半天都没动静，你在做什么？还不快滚出来！”
“雁姐，稍安勿躁，象老他沉睡了很多年，或许正在布置考验，应该快了！”燕舞劝慰道。
之南皱着眉头，四处张望，不置一词。
“哼哼！”就在这时，一向慈眉善目的象老发出一阵冷笑，“我说你个小女娃娃，老夫就多准备了一会儿，你就不耐烦了，就凭你这点，老夫就断定你没有资格参与试炼！”
“我没资格？”雁皇同样冷笑，“本皇上承凤凰一族，有无上血脉，身份高贵，岂是你个倚老卖老的家伙所能指指点点的！”
“哦，你高贵？”听到这几个字，象老的眼睛闪过一道光芒。
然后他有条不紊地叙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从小一出生就无父无母，长年生活在地心岩浆，以至于养成冷僻孤傲的性格。
因为你的性格，所以周围的生灵不愿与你交往，而你心存不满，反而强行逼迫它们对你俯首称臣，唯命是从。只是你不没想到的是，他们背后却对你恨之入骨，最终勾结了银月狼王。
狼王与你争夺领地，你力有未逮，为了颜面，不惜动用禁忌将其击败，最终将他逼走。然而，不久狼族的隐世老祖出关，将你狠狠地羞辱了一番，并把你镇压在了九层地心。如果不是因为你得到了地心炎，破开了封印，你又怎么能这么快就了逃出来，在这里逍遥呢？”
“够了！”雁皇大吼道，她受不了他说出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尤其是在两个小辈面前，脸面颜光荡然无存。
“所以你的高贵，不过是为了掩饰无父无母无人疼爱；你独来独往，目中无人，顾及自尊，死守面子，所谓的高贵只是用来盛气凌人，肆意妄为的！”
“你给我去死！”雁皇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火气，象老揭露的正是她最敏感的东西，让她瞬间恼羞成怒，一双宝石般的蓝瞳冒起火焰，火红翎羽的翅膀从背后扑腾展开，俏丽螓首转瞬变成了金冠长喙的巨大鸟头。
之南和燕舞见状，二话不说，立马闪人！
“我的妈呀！”之南拼命运转灵气，施展极限速度，感觉到背后一股热浪涌来，恨不得自己多长两条腿。
早已经是化碧境界的燕舞一马当先，跑在了前面，然而当他回头看到之南的情况，狠狠一咬牙，猛地又冲了回来。
“走！”他一把拉住之南，猛地冲向远方！
此时两边被拉成白色的激流，之南看着拉着自己的燕舞，心里泛起一丝丝暖意。
“呷！”一声很是熟悉的雁鸣声响彻天地，之南感觉这一刻又回到了北游谷的紫微之战。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一幕永生不忘！
只见赤雁昂首向天，身体周遭形成数百米高的火焰龙卷，并且在疯狂席卷扩大，忽然，她幽蓝的眼睛滚出一颗绿色的泪珠！
“碧落三叠！”
那颗如水晶般晶莹的泪珠在坠落之际，分化成三瓣！
一瓣化作无数金剑次第飞旋，另一瓣化成各种金色符文排列震鸣，还有一瓣化作九道金色火焰！
“上九——破宫！”
话罢，无数金剑慢慢融合，变成一柄，让金色符文一一落在剑身上，然后携带着九道金焰组成的一个阵法光影，冲天刺去！
“轰隆轰隆！”
本就扭曲的空间被再度被一股绝对的势压迫，以至于渐渐龟裂，露出了黑色的缝隙。
“泪珠一堕，诸天破！”正当空间摇摇欲坠之际，一个穿着百衲衣的风烛残年的老人出现在天空正中央，悠悠感慨道，“这道禁忌之术我也是十万年没见到了，今日得见，果然绚烂！”
“幻境要破碎了？”雁皇狂笑，她还就不信，禁忌法术破不了他的破幻境。
当年决战银月狼王时，才第一回合她就占据下风，所以就一直酝酿着九宫离火阵的禁忌——“上九破宫”这一禁术，才反败为胜。
而上次与关西镇交战时，她略占上风，只用了“下九鸣宫”，就没准备动用这一招。毕竟，用此术会消耗一定生命本源，而消耗了几乎很难补偿回来。只是后来根本没想到，关西镇居然有本源领域，这才让她突然被坑，陷入绝地。
“只是在它破碎之前，我先镇压你！”象老看着向自己刺来金色巨剑，镇定自若如果不是因为兴趣使然，为了看一看才没有打断她，不然怎么可能让她施展。
说着，象老一挥袖袍，万千流光汇聚成一道防御结界，并投射下无数光点！
“啊！”
雁皇尖叫震天，竟发现这些光点在分解自己的力量，恨不能敌。
她的巨喙一张，吐出一颗金色的圆珠，上面有鲜血在熊熊燃烧！
“什么！”象老终于震动了，“血祭内丹？”
血祭内丹，就是等于自爆！
这一瞬，整个幻境以可见的速度溃散。
“咻咻咻咻……”雁皇身上翎羽爆开，遍刺四周！
这样一来，幻境崩塌的更快。本来还算安全的之南和燕舞，此刻一根足以穿透空间的翎羽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刺向了他们！
“我的天哪！”之南和燕舞大惊失色，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两人要哭了，灵识感应到那一支翎羽一路划破空间，如鬼索命，越来越近！
“象老救命！”燕舞这一吼，嘶声力竭，用尽了平生力气。
象老正和雁皇僵持着，一听燕舞求救，意念一动，在燕舞前方形成了一道流光屏障。
只要穿过这流光屏障，就安全了，那翎羽肯定会被挡在外面！
然而时间已经来不及了，翎羽与他们仅有一厘之隔！
这一瞬，两人都感应到死亡的威胁。
“要死了吗？”之南的心在问自己。
他看到身旁还有燕舞，这一瞬，脑子忽然掠过一个念头——你快走，我来挡着！
之南正想说时……
“江兄，对不起了！”然而这一瞬，燕舞的手一松，之南被甩在了后面。
“嗤”的一声，之南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一根翎羽穿透了他的心脏！
不相信，他不相信会这样！
他看见燕舞已经穿过了流光屏障。
他看见翎羽穿过他的身体继续前行，最终刺在流光屏障上，被震碎了。
他看见燕舞嘴角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的微笑。
难道他……
不！不可能！他绝不是这种人！
那他为什么会笑？为什么？难道他最初拉着自己，就是为了以防不测，给自己留个垫背的？
不！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
翎羽穿透了他，附着的火焰钻进了他的身体，将他焚烧成了灰烬，最后这一瞬间，之南内心闪过了无数个念头，他的一直信以为真的东西隐隐有些动摇了。
难道真的是人心叵测？难道真的道义不在？难道……
各种念头迅速的闪过，但他的心里却是笃定了这样一个念头——
燕舞，我相信你的为人！就算你要抛弃我，也只是为了要完成你母亲的心愿，为你外公报仇。你的苦，比我多十倍，你的责任也要比我沉重得多，让你活着，更值！
一瞬间，之南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下一秒。
“啪！”忽然整个幻境空间如同镜子一样碎开。
“恭喜江兄，通过了！”燕舞的声音响了起来。
“什么！”之南忽然睁开眼，仿佛如梦初醒。
眼前仍然是那一片流光的幻境，不远处站着的是身穿百衲衣的象老，他正眯着眼盯着自己。
“小女娃娃，你早就败了，为何还不睁开眼？”象老捋了捋胡须，背对着雁皇说道。
“哼！”雁皇冷哼了一声，心里十分不爽。
“别不服气！”象老笑道，“老夫还只是稍稍牵引了一下你的心魔，还没将她放大到极致，已经算是留手了。也你不知道，如果如果放大你的心魔，那么，与你交战的就不是我了，而是你自己！
而你与心魔皆是一体，你若是杀了它，也就是杀了自己，你就是心魔，所以无论如何都是你死！老夫只是牵引了你的心魔，你就已经迷失自我，还要跟老夫来个同归于尽，呵呵……”
雁皇被说得满脸火辣，但她无法反驳，如今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心魔是多么的可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