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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决断

“啊?”

天明和无支歧都惊讶道,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林中子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无支歧眼神凌厉,注视着林中子,“林掌教,你不是和我开玩笑的吧?”

“对啊,师傅,刚才无支歧前辈还和我说了紫霄祖师当年说的话呢,你是不是搞错了?”天明也带着疑惑插话道。

林中子却依然是笑容满面,看这情形,似乎他倒真的不是来与无支歧为难的,“没有搞错,我就是来放前辈出去的,这是祖师当年亲口对历代掌门说的,我也是三百年前继任掌门的时候我的师父玄明真人告诉我的。”

“怎么可能?”无支歧心里惊讶实在是超过任何人,他急退了两步,满脸惊讶的神情,低头道“他怎么会放了我呢!他当年可是要杀了我的。我不信!”

然后,他蓦地抬起头,手指着林中子说道:“你一定是骗我的,出手吧,不用再多说了。”

林中子依然是满脸笑意,无支歧如此表现,他也没有恼怒,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了无支歧。

“这就是紫霄祖师让我传下来,让我转交给你的,说是你看了就明白了。”林中子说道。

无支歧将信将疑地接过了那个锦盒,他心里实在好奇,紫霄真人会给他留一个什么东西?他将那锦盒放到眼前,“喀”的一声,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放着一封信,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了。信的封面写有几个大字:无兄亲启。

字体浑厚有力,一看便知写字的人修为高深,不可揣测。

无支歧看着那熟悉的几个字,心里不由得轻轻颤了一下。他拿起了那封信,就这样拿着,迟迟没有打开。

“前辈,打开看看吧。”林中子劝说道。

“对啊,前辈,打开看看。”天明也在一旁劝道。

许久,无支歧似乎是想明白了,他轻轻地拆开了那封信。轻轻地,柔柔地,就像是对待一位许久未见的老朋友般亲切。

信中所写,便是紫霄真人亲手所写,他为什么会放了无支歧的原因。

原来,当年紫霄真人与无支歧其实早就认识了。不仅如此,两人还是好朋友。

紫霄真人年轻气盛,修为又高,能为他所看得起的,整个世间也没有几人。那个时候的无支歧,已经修炼了两千多年,并且在淮水广布恩施,已经被当地的人们称作了水神。

正好,那个时候紫霄真人游历天下,经过淮水时听说此地有一个有求必应的水神,紫霄真人自然是不信的。世人连长生都不可得,哪里又会有所谓神仙呢?必定是有妖族妖兽作乱。想通了这一点,紫霄真人就向当地人问得了无支歧所在的地方,径直便去了找到了无支歧,不过这一下,却反倒让两人结识了。

两人修为都是当世少有,虽然所修功法不同,族别也不同,但是修行之法,总归是有些地方是相通的。一番讨论过后,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气势,从那以后,两人就成为了好朋友。

后来在一次游历中,紫霄真人又认识了绿翁,令紫霄真人介绍,绿翁又结识了无支歧,从那以后,三人一起游山玩水,谈经论道,生活得好不惬意。

三人虽然门派不同,族别也不同,但那个时候的他们并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和志同道合的朋友在一起,

交流修行体会,切磋法术,那种生活当真是世上难得一见的。

只可惜,好景不长,后来紫霄真人创立了紫霄宫,两人之间的联系也就少了些。

当时,妖族势大,牢牢占据着神州浩土广袤的土地。而人族势弱,只能苟延残喘,被妖族所压迫。紫霄真人眼见这一现状,心中不忍,暗中发誓一定要带领人族崛起。

所以,他一面当时人族的其他几大门派,一面又广收门徒,为未来的大战提供人才储备。在紫霄真人的悉心教导下,一时间,紫霄宫便是人才辈出,远超其余门派,隐隐间便是当时人族第一大派了。

忽忽便过了百年,人族势力已然强大了不少。于是,紫霄真人与当时人族其余四大派的掌门人商议后,决定正式与妖族展开大战。

妖族一上来便溃不成军,毕竟他们已经过了太久的安逸生活,已经没了警惕之心,正所谓“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大抵便是如此了。

后来,妖族与人族决战前,紫霄真人才想到了无支歧。

无支歧修为高深,当世少有敌手,又是妖族,虽然他与妖族向来没有关系,但若是妖帝以妖族族人性命游说,以无支歧的性格,十有八九便会答应。想到此处,紫霄真人便决定了,绝对不能让无支歧帮助妖族,否则凭他的修为,人族只怕很难获胜了,一旦人族失败,以妖族残暴的性格,人族只怕会被妖族灭族了。

一面是人族众生,一面是朋友友谊,一度让紫霄真人昏了头,以他修为心境,还是难以抉择割舍。最终,他还是决定保全人族,牺牲无支歧,也牺牲了他自己与无支歧的友谊。

当时的妖族妖帝也想到了无支歧,只是最终还是被紫霄真人捷足先登了,他与绿翁在云梦泽湖底,曾经他们三人一起在这里谈天论道的地方,布下了“困龙阙”大阵,将无支歧困在了此地。

再后来,妖族大败,退守大江以南。但是紫霄真人却也不敢放无支歧出来了,毕竟被好友背叛的滋味可不好受,万一无支歧想不开,带着仇恨一心投入妖族。有了无支歧的帮助,妖族若是再卷土重来,又不知道又要死伤多少人了,这是紫霄真人不愿看到的。

再加上,除了绿翁与他之外,人族其余人皆害怕放了无支歧后,无支歧会投入妖族。毕竟连紫霄真人与绿翁都不敢保证,更不用说其余人了。当时,四大派都提议直接杀了无支歧了事,以免后患无穷。但紫霄真人却不答应,他将无支歧困起来已经上对朋友不义了,如果再杀了无支歧,就是他自己也不会原谅自己的。但是人族内部一片反对之声,他也没有办法。最后,他决定用一个漫天过海的计策,对其余四派人说这个阵法时效只有三千年,他念及和无支歧的友谊,就让无支歧多活三千年,三千年实效一到,紫霄宫自然就会杀了他。

一开始,其余四派掌门人都是不许的,但毕竟紫霄真人当时盛名之下,威势尚在,他们即使再不愿意,最后还是勉强答应了。

不过为了保密起见,紫霄真人并没有将实情告诉无支歧,他对无支歧说“困龙阙”只有三千年的时效,三千年过后若是无支歧没能解开阵法的话,会让后来的紫霄掌教配合此阵内的“诛仙杀阵”将他就地格杀。

然而,阵法只有三千年时效是真,阵法内却没有所谓“诛仙杀阵”,而且紫霄真人也并没有打算让日后的紫霄掌教杀了无支歧。这一切都只是紫霄真人故意为之,不然被其余四派的人直到了事实真相,即便是以紫霄真人声望,只怕也是旧不了无支歧的。

本来这一切旁人是不知道的,紫霄真人也没打算告诉旁人。直到他羽化前一日,一番挣扎后,他还是决定将此事告诉了当时他的弟子,也是紫霄宫第二任掌教无名真人,嘱咐无名真人不可告诉外人,并留下了感应“困龙阙”的信物,也就是林中子进入洞穴时使用的那块玉佩。

无名真人其实暗中来看过无支歧几次,只是并没有被无支歧发现。后来,无名真人仙逝前,还是违背了紫霄真人的命令,将此事由告诉了他的弟子即当时紫霄宫掌教长空真人。就这样,这个秘密就由掌教一代代传了下来,成为了继任紫霄宫掌教的密辛,直到传到了林中子手中。

此时,三千年时间已经快到了。原本紫霄真人的遗愿是不告诉无支歧事情真相。

但林中子是何许人也,玉虚峰大败妖帝,将妖族赶到十万大山,声望直追当年的紫霄真人,自然是不会循规蹈矩的。他心里觉得,若是紫霄真人能活到现在,只怕也会将真相告诉无支歧的。何况,林中子本身也与妖族前任妖帝明空惺惺相惜,只可惜两人还是逃不过命运,最终,明空跳崖自尽了。因为这事,林中子至今仍耿耿于怀,久久不能释然。他能理解紫霄真人的难处,自然也就觉得感同身受。所以,他最后还是决定告诉无支歧真相。

紫霄真人虽然写好了这封信,但他其实本不想将其交给无支歧,只是林中子觉得祖师受了委屈,不该沉默,这才将这封信今日带来交给了无支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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