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在不久后赶来,只看到少年依偎在女童身边,像只受伤的野兽,汲取温暖。叹了口气,直接把人捞起来放到榻上,云凌一声也不吭,任由他作为,只是还是死死的抓住云卿的手。云卿擦擦脸上的泪水,有些羞怯,还是不好意思让大哥看到自己哭的惨兮兮的样子。
“哥哥!二哥背后流了好多血!你快看看!”语气中夹杂着焦虑与担心。云瑾面无表情的揉揉她的头,“你先出去,大哥要给二哥瞧瞧。”云凌苦笑,落在大哥手里,怎么也要痛一痛,不能让小妹瞧见。“小妹,你先出去。外面的人兴许还在等你,你这样丢下也不好,回自个儿卧室收拾收拾免得叫人误会。”
云卿显然知道大哥有话要同二哥说。虽然好奇,还是乖巧的点头。瞧着跟冷面神一样的大哥,无不担心的说道“大哥,你下手轻点。”
云凌苦笑,敢情都记着定要他痛一痛,要他不敢在吓他们……这些人,真是。
云卿轻轻的开门出去。
云瑾安静的打开药箱,摆弄自己的工具。以他的性子很难看出来他竟然是位医者,还是位颇负盛名的医者。
“哥……”也许是还没真正平静下来,云凌的声音颤抖着,云瑾握着身旁从不离身的剑,应到“嗯。”
“对不起,哥。”
少年的脸上带着愧疚,那只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还将那些仇恨记在心里,这没什么可责怪的。
云瑾继续着手中的动作。“小凌。”窗外有光落在云瑾脸上,连那些细微的柔软都能看的一清二楚。“你只能任性这一次。我也只让你任性这一次。”
“我知道了。”垂下头。
“不是不让你记住。只是,现在不能记住。”他太平静了,平静的不像从那个地狱中活下来的人。而是像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我们没有资格,去怨恨。”
“是。”他答应的有些艰难,但是他愿意忘记了。这是个很好的开始。
云瑾出乎意料的没让他受什么罪。倒让云凌有些意外。云瑾收拾了手里的东西,瞥了眼诧异的云凌,“等会儿还要去膳堂用饭。”意思是有用到他的地方所以法外开恩饶了他了?
“那丫头一定等着。”
想起云卿。心中温暖蔓延开来。“是啊。”
“哥,走吧。”
院子门口,某人蹲在那儿,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哥哥!”有些可怜兮兮的指着自己的肚子说“我好饿,都饿扁了,你看们!”云凌宠溺的笑笑,蹲下身,脸上是温柔好看的笑。少年不知道自己的皮囊有多大的杀伤力。好似溺死在笑容里也甘愿“傻卿儿。”轻轻的喟叹。
今天是他任性了,那是皇家人,哪儿容得他怠慢,可他们没说他一句不是,这个善解人意的小姑娘甚至没问一句,不是不想知道,只是也许猜到了是他的痛处。这个小姑娘,怎么这样可爱。“是是是,二哥赔罪!小妹原谅二哥?”
云卿嘟着嘴,故作生气“不要!”“耶~不要么?”俊朗的剑皱成一团,云卿终于绷不住笑了,“二哥!好丑哦!”“小妹笑了~”云凌脸上是醉人的宠溺“笑了便是原谅二哥了,也不许在翻旧账了,说好了哦!”“哼!还要第一楼的桂花糕才原谅你啦!”揪揪她的小鼻子,“二哥一个月的饷银,小馋猫。”便是答应了。云卿才不管呢。一手拉一个。“走了!走了!”
三个人的身影并行,看起来,真是再美好不过了。
练武场
欢颜迈着碎步向练武场走来,在莫仲华身前站定。莫仲华现时正有些心虚,不是同瑾儿说了叫他看着些。怎么他一来,就叫着公主殿下同自家两个小的大眼瞪小眼,清了清嗓子。“怎么?膳食备好了?”
欢颜福了福身子“回王爷,晚膳已备好,王妃请殿下、公主前往膳堂用膳。”
佑姝心情有些低落,开始凌表哥走了也没什么,后来不知为什么舅舅带着卿儿也走了,如此倒不是怠慢不怠慢,只是面对瑾表哥那个冷淡之人有些不适应。偏那个傻小子!只知道练练练!果真是没有脑子!
莫仲华侧身抱拳行礼“请公主和殿下移步膳堂用膳。怠慢之处请殿下公主海涵。”佑姝反应过来,笑着,忙忙施以还礼“舅舅多礼了。”倒是佑言才真像个半大不大的孩子一样。可是纵然是他这样大的孩子,也……
佑姝一向是宫中姐妹们的典范,礼仪诗书向来半点不差,还礼后,看着那个恭谨的王爷,眼神复杂,到是不枉他的封号。只是……
这是她们母后的嫡亲长兄,从前母后不与舅舅来往她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倒是想亲近舅舅,只是她们对他实在是陌生的可怕,连这恭亲王府都是第一次进。而他对他们的态度也值得深究,叫人难以捉摸。如此这番做派?是在避嫌?她晓得他位高权重,同他们亲近狠了,落在有心人的眼里难免安上个结党营私的名头,这样也行。
不过倒是难见到这样坦坦荡荡的人了,回过神来,却发觉自己刚才的那副神态落入了莫仲华眼里。大方一笑,转过头去挽了佑言的手“不是早说饿了?”佑言一脸憋屈,他哪里说过饿了。得,谁叫他小,人小没人权,只恨当初没能比她早出生几分钟啊。
云轩无谓的扯扯嘴角,不置可否。这个公主倒是坦荡。揉揉云冽的脑袋,他生的小,也不如他妹妹那般聪慧,全家人都宠着一点,莫仲华笑笑,招呼着兄弟两,“走吧,咱们吃饭去了,你母妃今天肯定准备了许多好吃的。”云轩撇撇嘴,父王就爱拿这些吃的来哄着他们。郁闷的垂头,扯住了自家父王的衣袖“父王方才同小妹去哪了?丢下我们同冷冰冰的大哥还有劳什子的公主殿下独处,父王也忍心!”
莫仲华试图抖开他的手,奈何那个小鬼实在抓的太牢,只得作罢“你小子,管起你父王来了。”
有些讪讪。心中腹诽这小子非得问这么清楚,云轩在一旁碎碎念“小妹好不容易才回来,怎么到处乱跑,都不陪我。”莫仲华十分不符合王爷气质的默默的翻了个白眼,臭小鬼当他自己是谁啊,还陪着他……
“行了!你还吃不吃了!”
云轩撇撇嘴,拉着云洌冲自家父王做了个鬼脸,“吃!怎么不吃!父王落在后面,便别吃了!”
嘿!这个臭小子!莫仲华无奈的笑笑。佑姝还是秉持着公主应有的姿态,摇曳生姿,仪态万千。瞧着这热闹的一幕。心中不知是羡慕,还是苦涩。佑言坚定而有力的握了握她的手,他知晓自家皇姐一向想的多。这恭亲王一家的感情也着实令人羡慕,可那不属于他们。可并不意味着他们可怜。他们是大禹王朝最尊贵的嫡子嫡女,他以后会是皇姐最大的依靠。
一行人走向饭厅。
去饭厅的半路上遇见云卿和云凌和云瑾三兄妹,看样子是早侯在那儿的。
佑言眼尖的招呼他们“小包子~”笑的那么幸灾乐祸也不知道在高兴什么。云凌面色如常。淡淡的冲他行礼,“长公主,殿下。”佑姝气鼓鼓的放开佑言的手,站在那儿也不说话。“姝姐~”可怜兮兮的小模样让人心软,云卿好说歹说才叫小美人有了一丝笑颜“好姐姐,是我的错,没有陪着你,你就理理卿儿好不好?”嫩白的小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叫人再大的气也发不出来了。没好气的捏捏她的脸颊“下次便再不理你,叫你好好惶恐一番。”“你才舍不得呢!”余光瞥见自家二哥,见他脸上无一丝郁气,才真真正正的放下心来。
云瑾瞧她这幅小心翼翼的模样也觉得好笑。云轩早蹭蹭蹭的跑到自家小妹身边,拽着衣角不放人了。“三哥~”拉长了尾音,她怎么越来越觉得三哥幼稚了,往常怎么没看出来。“小妹都不要三哥了。”话语中还微不可见的带了几丝委屈。云卿一听愣了。三哥还真是小孩子啊。她倒是丝毫没有想起如今自己也才仅有五岁。
云卿还没来得及回答云轩的话,就见云凌用手中不知哪里来的折扇敲在云轩的头上“你这说的什么话,还是哥哥,竟要妹妹来宽慰你,也不嫌丢人。”云轩气的跳脚却什么也没说,估摸着也是觉得不好意思了。而云冽只是看着云卿傻傻的笑。
莫仲华就这乐呵呵的看着,眼看晚膳的时辰就要到了,最后还是云瑾看不下去了,勉为其难的清了清嗓子,他一向不喜多言,可见是有多看不下去了。“饭时已至,还请公主,殿下移步饭厅。”“走吧。”佑姝携着云卿和一干人等向饭厅走去。
云瑾和云凌落在后面。拍了拍云凌的肩膀,云瑾什么都没说。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可是却让云凌感觉到实打实的温暖。云凌笑着摇摇头。示意没事儿了。虽然一下就释然不可能,可时间那么多,他愿意试一试。为了恭王府,也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