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马车越来越近,眼看就要迎面撞上,苏曼初还在努力拉着绳子,稳住马,围观人群不由得都替她捏了一把汗。就在离马车一步之遥的时候,她猛地一提缰绳,仰起身子,腿紧夹着马肚,马狂甩前蹄,竟是擦着马车而过。她这才缓缓低下身子,俯在马背上,脸上依旧是一副镇定的表情,好似天塌下来也不能动摇她半分。
马贴着马车奔腾过去,跑了一段距离后,苏曼初才稳住它停下。到了最后,那马几乎已是被她的不依不饶驯服了。尽管脾气仍旧暴躁,但已不再试图甩她下去。
她这才调转马头,朝来处跑了过来。
众人见她毫发无损地骑着马回来,纷纷发出喝彩。
“姑娘真是厉害。”
“姑娘女中豪杰。”
“这马就算是男人都未必降得住,姑娘三两下就搞定了,佩服佩服。”
人群声此起彼伏,苏曼初却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表情,眼神若有若无地朝街边的酒楼上扫过。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
马在原地来回地踱步着,苏曼初猛然扭头往上望,堪堪与楼上的人对了个正着。
楼上的窗子半开半掩,有人束手临窗而立,那人的样子她没有见过,并不是什么出挑的长相,也有可能做了易容,他身在高处,却没有居高临下之感,只是眼神有些生气地看着苏曼初,见她看过来,他无声地做了个口型。
“瞎逞强。”
苏曼初看懂了,但却不服。然而他并不给她反驳的机会,说完这句话就伸手要关窗户,一个白绒绒的脑袋适时在窗边拱了拱,探出绿幽幽的眼神,瞧了她一眼,眨眼间又缩了回去。
百里苏!
他怎么会在这?
苏曼初还没来得及多想,苏晋之已策马过来,略抬起头,说道:“你倒是出风头。”他并未喜形于色,可是苏曼初却听出了嘲讽之意。
她懒得多说,翻身下马。
那马群的主人是一个中年汉子,见苏曼初下了马,连忙上前来道谢。
苏曼初摆摆手,表示举手之劳。
“我看姑娘坐的马车上有标志,姑娘可是丞相府家的小姐?”
小环已经跑了过来,护在苏曼初身前,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你想做什么?”
汉子抱拳笑道:“姑娘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谢谢姑娘而已。姑娘是丞相府的哪位小姐呢?莫不是二小姐?”
他这么问倒不是没有根据,虽然苏曼初容貌毋庸置疑,但从前那懦弱的气质简直拉低了她的外貌,相反的是,苏曼华性子直爽,明艳不可方物,硬是把她比了下去。所以会认错人也是无可厚非。
苏曼初未出声,小环当先就说道:“我家姑娘可是大小姐。”
汉子尴尬地赔笑着,苏晋之骑着马过来,插嘴道:“大姐虽然驯服了马,但也不应该在大街上站着,实在是……”
苏曼初斜了他一眼,替他补充道:“实在是有违礼数。”
苏晋之微微一笑,说:“大姐知道就好。”
明明是一桩救人水火的好事,却被他的阴阳怪气说得不堪,苏曼初反驳道:“事有缓急,自然要变通。如果什么事都瞻前顾后,那做人还有何意思。二弟你说是不是?”
苏晋之拉着缰绳,俯视地看着她,说道:“可即便如此,若是一遇到事情就什么礼数都不顾,要礼数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