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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丹书铁券

周原灾劫之后玉清宫已成了是非之地。盘踞周原的十数万大小群妖在羽蛇首领带领下围困了鹤鸣山,要求交出李青山以报捣毁山门的大仇。与此同时帝都就周原一事问罪玉清宫。然而玉清五老元气大伤无力御敌,莲花大师重伤昏迷雨花阁自顾不暇,天师府向来与帝都一气更不能指望它能援手,此时此刻当真是玉清千年来未有之困局。

这一天夜里鹤鸣山上云海沉沉,一轮圆月高悬天外,山风拂过竹海,竹竿敲打着孤凄的夜晚,白羽的孤鹤横贯长空。清朗的鹤鸣山夕霞峰上传来绵长悠扬的钟声,玉清宫的人称这一声钟响为无常,取世事无常,顺其自然之意。

鹤鸣群山中山门以上一片雪白。两列白灯笼自山脚一直挂到了群峰之巅,宛如一条探月的白蛇又如一阵青烟在夜色里飘飘荡荡,然而在玉清宫的门人弟子看来这更像是一条自天垂落白绫吧。天都绝顶上真武殿外白幔翻飞,西侧紫金阁内烛光洞明。格中陈设极简唯一画一联一炷香而已。画的是老子西出函谷关,提名紫气东来。对联写的是"鹤鸣九霄,振兴神州方士齐稽首;龙腾三界,灵显大地苍生发善心。"堂前桌案上只贡一柱百年水沉香,据说这柱香为上代掌门人在重阳节上所贡,至今已有一甲子了,然而眼前的这柱香却仅仅燃了两寸许。

灵明法师,易阳道长,朗月真人和王子剑正盘坐在蒲团上。以往灵明法师,易阳子,朗月真人是从不到紫金阁来的。紫金阁乃是玉清宫本门尊长议事之所,而玉清宫六位首座中只有玄素道长,玄真道长和王子剑是玉清宫本门弟子。

原来玄素道长继任掌门之后深感玉清门人刚愎自用,少有人能兼采众家之长,玉清道法再难有所发展。是以力排众难延请外门教习执教弟子,灵明法师,易阳子,朗月真人都是玉清宫请来的西席,这也是为什么那日玄素道长要易阳子和朗月真人留下来的原因。灵明长老等外门教习平日除在各殿中教导子弟便是到须弥金顶与各位法师参演道法,至于玉清宫事务一概不理。但今时不同往日,玄素道长为护住周原法脉力竭而亡,周原被毁帝都问罪玉清宫,玄真道长接受传唤往帝都去了。而王子剑虽为长老但毕竟辈分较小,如此局面他一人难以主持。再者玄素道长临终之前嘱咐灵明法师三人一定挺身主持大局,所以灵明法师三人今日才出现在紫金阁中。

灵明法师叹道:"大年已经回来了,丹书铁券下落不明,倘若是毁了虽然可惜但三界从此以后太平无事免去千百年的争斗,亿万百姓少受荼毒那也罢了,倘若再次落入奸人手中,就未必再能有一个玄素了。"但见灵明法师须发皆白,玉冠上顶着一枚小红葫芦。灵明法师原本任职帝都天师府,曾受玉清宫前辈点破鸿蒙,虽与玄素道长同龄若论辈分玄素道长却要称一声师叔。然而灵明法师却敬佩玄素胸怀博大,道法通神。宏道年间盟山会海上玄素,灵明一场大战至今响彻九霄,后来两人互为知己,玄素道长接任玉清掌门后邀请灵明法师执掌灵台锋醒心殿,于是灵明法师挂印而去一袭玄衫御风而来,只气得天师府祭酒须发冲冠。此时的灵明已然是一代宗师,四十年前豪情早已内化为眼中的大道智慧,然而近九十年修为的老道此时的一身精神却因在大荒山摆下巨阵几乎消失殆尽了。灵明法师长叹了一口气,接着道:"玄素虽然不在了,但我想大家不会就此离开玉清宫吧。"

"老实说,当年玄素老儿劝我上山时我是千百个不愿意,不曾想我这一来就是五十年呀。"易阳子身形矮胖,虽然已经精疲力竭,说话却自有一股威严。

朗月真人接着道:"玉清宫传承千年,自玉清祖师创派至今虽几经浮沉但玉清道法精微博大世人无不敬仰。玄素师兄请我们执教子弟,坐镇山门其实也并不委屈我们,只是少了闲散修行的清静自在而已。"

易阳子道:"我掌朝阳峰符箓厅三十余年,真常太三代弟子皆出我手,如今让我再回海外已是难以割舍了。再说老儿当年劝我离岛西来允诺我参研玉清宫户山大阵,现在想来我实是被老儿骗了过来,哈哈哈。"说罢苦笑一声"五雷天心阵,数百年也难得发动一次,玄素老头料定我不见阵法发动便是将符书咒语告诉予我我也参悟不透。我在这里白白消耗了三十年,现在要我离开可不容易了。"说完又是一阵苦笑。

朗月真人笑道:"师兄此次该当可以心满意足了。"

易阳子道:"群魔宵小,何足为据。"

灵明法师道:"此言差矣,羽蛇王噬云牙百年前便修得人形,数十年来励精图治颇有一统周原之势。以它数百年修为我等无碍之时尚且不知道能否与之匹敌,如今我们三人元气未恢,玄真在外,子剑出走。帝都尚且要我等杀青山以退群妖,天师府向来与帝都一气绝无可能助我退敌。雨花阁莲花大师受伤,纵能助我也是杯水车薪。此刻恐怕非五雷天心阵不能解此困局了。"

易阳子道:"帝都里的人知道个屁,若是杀李青山能屏退群妖我现在就一掌劈死他。"

灵明法师道:"师弟怎可如此,那日玄素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肯求放青山一条生路,如今你劈死了他九泉之下你如何面对玄素。"易阳子自知失言不再言语。

朗月真人道:"丹书铁券失踪,茫茫江湖如何寻找。只怕这世上知道炼制不死金丹之法的人只有李青山,噬云牙不过是为此而来,帝都要求我们杀青山退敌确实是绝妙的计策只是也太歹毒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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