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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罗晓珺和陈妍是一对两小无猜的好朋友,好到什么地步,小学校友,中学同桌,大学同屋。两个人并没有刻意去制造这些相同点,可是就这么不经意的每次都遇到,就连考大学报志愿,也是拿到成绩后在家里报的,彼此没怎么通气,也都没被第一志愿录取,反而就那么鬼使神差的被同一所二流大学录取,都是外文系,这个大致是讨论过的,但是没想到报道以后连宿舍都分到同一间,实在太出乎意料。两人常常说,即使有意诚心想要一直在一起都没这么容易啊。

一晃,毕业两年了。

“要不要再创造个奇迹?”陈妍问罗晓珺,

“什么奇迹”陈妍漫不经心的问着,明天就是周一又要上班,想想真是没有动力啊。大学毕业后罗晓珺应聘到这家公司,做出口贸易的公司,主要是做日本服装品牌,自己的第二外语是日语,所以应聘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待了两年,每个月都会因为赶货去乡下的工厂里盯着出货。日本人的验货及其严格,大夏天的,吃住都在工厂,对初入社会的大学生来说很苦,但也学到东西了,但是未来的路看不见。

“想什么呢,又走神,怎么最近总是走神啊,我是问你咱俩要不要延续奇迹,一起读研究生怎么样?”

“还要考一个导师,成为彼此的竞争对手?咱俩喜好也不一样啊,别闹了。”

“不用考一个导师的,但咱俩都辞职考研,争取都考上,咋样,有伴有动力啊,对吧,至少公共课可以一起复习嘛?”看着罗晓珺不是很起劲,陈妍继续游说,你现在的工作有发展有前途吗?就算让你做了那个出口服装的厂长,也提不起劲吧?不如考研,换专业,换出路,实在不行,你可以继续读博士和肖浩一样当大学老师,现在老师有那么多假期多好呀,你俩一起享受假期,多好是不是。你说,咱俩考个北京的研究生,住在外地,北京那么多好玩的地方,咱们权当读书加旅游,好吧,够有憧憬吧?“

“改变命运,不如出国读master。“

“出国也好,就是签证不好说?况且就咱俩那成绩申请不到全奖,又都是文科,不如先挪一步,考上研究生再看看要不要出国呗。”

“那你想考哪里?”

“我想考法学硕士,你呢,你要是喜欢公益,可以考社会学系呀,标准的科班社工出身,咋样?”

罗晓珺觉得自己从小就是个乐于助人的孩子,如果能每天以助人为乐为职业真是很有成就感,“那咱们就考吧,我想考北大的社会学系,你呢?“

“那我考政法大学的法学硕士。太好啦,突然觉得生活都有动力了,开始各自搜集资料,然后报个公共课的班吧。咱俩可真是太有默契了,哈哈哈”陈妍总是特别的乐观开朗,很容易开心起来。

生活总是要有些目标吧,因为很多时候当沉浸在一种看不到未来的状态中时,人真的很难有努力的动力,很容易颓废,越不努力越难再努力,可是又会很羡慕那些一直在拼的人,年轻时都没有动力,以后也只能是下坡路了。大多时候,没有更好的选择,就是走向下一个阶段,结婚生子,过着温饱稳定的生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人在太年轻的时候,这样的日子想想都很倦怠。

其实罗晓珺最近很累,因为工作大多时间在保定的大厂里,每个周一在公司开会碰碰进度,领领任务,周二就跟着同事到工厂里。每次都是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出发,到了就开始跟厂长和组长开会定进度催进度。厂房在保定,非常宽敞,日本品牌的厂商提供了面料和缝制的线、扣子和五金材料,所以工厂就是纯粹的加工,但是加工的水平也不是那么容易达到的,日本人检查商品非常的仔细。所有的收货质检都是日本人在出厂前亲自住到工厂里逐一完成的。罗晓珺跟着有经验的师傅主要负责根据订单催数量,并且也要进行质检。负责带罗晓珺的Judy杨是非常资深的产品经理,不仅一口流利日语且在这一行做了很久,罗晓珺跟着她其实是很谈得来的,也学到了很多东西。从制衣最简单的术语吊牌色差,到亲自剪线头在缝纫机前盯着工人的手艺,再到如何填写货单报关单。虽然累但是很充实,跟在学校完全不一样。罗晓珺是个不怕苦的孩子,所以Judy还是很喜欢教她的,教的多学的用心很快就可以上手了。在赶工的日子里,罗晓珺也亲自上阵剪线头,真不要小看剪线头这个谁都会做的工作,又快又干净真不容易。一件没有剪过线头的衣服和一件全部剪掉线头的衣服,质感完全不一样。以至于多年来罗晓珺都保持着这个习惯,买了便宜衣服一定拿着小剪子全部清理一遍,衣服立刻升值。任何工作的价值都是你用心之后才能体会到的。

工作上手以后,罗晓珺是觉得能学到的东西也就这些了,然后就是熟练再熟练,然后积攒着每次遇到问题看前辈们怎么解决的经验,就好像偷师学艺一样。除了这些以外,感觉自己常年吃住在工厂,跟当地人打成一片,每天都拉肚子,因为大锅菜真是不干净,Judy说那是水土不服过阵子就好了,她以前也这样。

学外语的同学都是心高气盛的,干了两年,除了开始认真学习日语以外,发现就真的是一份工作而已,没有什么前途。

就在这个时候陈妍提出考研的提议,其实不管考得考不上,都好像一盏明灯,有目标可以去努力。所以开始准备起来。因为周末要上课有时候可能不能配合工作那么到位,所以想着还是跟Judy提前坦白,大家互相商量着来,当然以工作为重,但是可以的时候也希望Judy能体谅。罗晓珺从小就是一个不太会说谎的人,办事很实诚。这种性格在以后的日子里也确实给她自己找了很多麻烦。

公司接了日本的几个中档品牌,在不同的加工厂,每个加工厂都有一个产品经理带着1-2个工作人员盯单,产品经理是要看业绩来拿绩效奖金的,因此作为罗晓珺这样的毕业生主要是干活,当然也有比较闲的时候,订货的空档期。罗晓珺一直觉得工作以后遇到Judy这样的主管蛮好,没有什么竞争关系,而且教的东西都很实在没有防着自己的感觉。罗晓珺决定请Judy吃饭,然后顺便说说自己的想法,其实除了觉得Judy对自己真心实意外,也想着不行就全职考研。为了请Judy吃饭,特意做了准备,打听了最近有没有新开的小资情调的餐厅。一个周五从保定工厂回到市里,车里问Judy“你晚上有没有约啊,咱俩吃饭呗,我那个做期货的同学介绍了一家新开的西餐厅,不贵而且好吃”

“我也没事今天,好啊,在哪里?”

“太好了,就在CD道附近,咱们今天回来的早估计不用等位子的。”

“小陈,你去不去”Judy问开车的男生,是他们一个Team的,今年才大学毕业,学外贸专业的,Judy看中他会开车,可以在去保定的路上帮Judy开车省省力气。

“我就不去了,约了女朋友。而且我也不太喜欢吃西餐。”小陈腼腆的说。

“那好吧,那你看就近就可以回家了,我和罗晓珺去侦察一下,要是好的话,介绍给你,你可以带女朋友来。”

这家西餐厅是一个以前的小洋楼改造的,很有家庭的氛围又很西式,Judy说真是个好地方,还是要多跟你们年轻人来往啊

“您也不老啊,比我们还洋气好不好”罗晓珺说的是真心话,Judy也就刚30岁,因为做服装出口,所以打扮非常日式休闲,她穿的衣服在外面都很少看到,今天穿的是米色条绒短裤,上衣是深咖色的宽松款棉线衣,搭配了格式围巾,夸张耳环,外面批了风衣,既干练又有气质。罗晓珺特别喜欢她的打扮风格,好像是自己的努力目标一样。大概因为罗晓珺对Judy的情感上有崇拜的倾向,所以两个女生相处的非常不错。

Judy点了菜,主菜是一个香煎龙利鱼,一个黑胡椒牛排,前菜点了土豆火腿沙拉,酸黄瓜,奶油焗白菜,南瓜汤和奶油汤,店家送了面包。两个人一顿下来100元,味道很好,吃的也饱。

罗晓珺平时虽然不是很外向的人,不过做好决定的事情还是有勇气说明白的。

“Judy,以茶代酒,谢谢你教我那么多东西,敬你!”

Judy举起红茶杯“干嘛,你要辞职吗?”

“不是,就是想感谢你”

Judy笑了“别那么正式,不习惯。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早就看出来了。”

“那也得你愿意教我啊,从心底里感谢你,真的”

气氛融洽,能跟自己的第一任上司成为像朋友一样的关系,感觉真好,当时罗晓珺还体会不到那有多么难得和有缘。女上司,其实是相当难伺候。

“Judy,我想准备考研,你觉得怎么样?”

“同意,不要像我熬到现在,都没有动力了。”

“我还是以工作为主,因为周末要上课什么的,有个同学跟我一起考,如果咱们有事我还是可以去的,但是怕万一有特殊情况,我觉得应该先跟你说。”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没事,周末你就上课,有事我带着陈锋去。”

“谢谢您,我尽量不影响工作,其实我也没有把握,而且一年也可能考不上。我想考北大社会学。”

“真有志向啊,努力吧。应该趁着年轻多努力,现在你们没有什么负担,父母也应该能支持,应该把想做的事情都做了,将来没有后悔。”

“嗯,我也这么想,现在工作很愉快,可就是还有些憧憬和理想,想试试。”

“好好努力,也要好好交男朋友,两项都不要耽误。都是幸福的基本要素。过来人的真实感悟。”

“可以问吗,你怎么会没有男朋友?要求高还是有忘不了的”

“当年有个日本男朋友,家里不同意我去日本,人家也不留在中国,就这么慢慢断了。守着这个工作以为跟日本还有着联系,但是其实人家早结婚了。一直没有机会遇到很如意的,工作又特别忙,一晃眼就30多了,感觉像是残次品,可又不想凑合。所以觉得是自己耽误了自己,你可别学我。你也是个好强的孩子,就算你不跟我说,我也打算让你考虑自己的未来方向。”

罗晓珺陷入思考,在学校的时候总是想着工作就好了,经济独立,可以开始自己的生活。其实人生的复杂才刚刚开始。

看罗晓珺愣神,Judy说“你那个男朋友打算结婚的?”

“还没想结婚的事情,大学都在一起,挺合得来的,但是他工作比较理想也想要稳定,不太喜欢折腾。”

“也好,你们两个也不能都折腾。”

“嗯,我是打算问了你,再跟他说我要考研的事情,因为要去北京嘛,还不知道他什么意见。”

“那是要问问的。看起来很斯文的男生。”

吃过饭,Judy开车,在公交车站把罗晓珺放了下来,跟Judy道别后,想着要跟肖浩聊聊这事。想想真奇怪,居然先跟上司说,再跟男朋友说,好像不对劲。

“我吃完饭了,你在哪?”

“我跟学生聚餐,还在外面,你先回家还是来找我。“肖浩的周围感觉上很喧嚣。

“那我回去了,明天再约吧,你们尽兴。“

“好的,我回家给你打电话”。

5月初的微风已经是热的了,想着自己可能开始一个新的旅程,不管能不能考上,可心里就充满斗志,没搭车,很想迎着风憧憬着未来就那么欢快的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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