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药水味,满屋的白色,头顶的输液瓶,寂静的房间让我呼吸困难,好难受,我不能呆在这里了,不,我不能活下去了,我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害死了弟弟,害的舅舅舅妈离了婚,害的外婆中了风……我害了好多人,我是祸害,我不能再给老周添麻烦了,不能再给我的家人添麻烦了......
我缓缓起身,拔掉输液管,拖着步子向窗口爬去……
我艰难地将窗户打开,微风吹着我,我长叹一口气,爬到上面,闭上眼睛,这一切该结束了……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一个男人把我拽了下来,我看不清他的脸,他是谁?也许我们认识,也许他只是路过,也许,也许,有太多的也许,我不知道他是谁,只是觉得熟悉,熟悉的又陌生,也许是我命不该绝,我又一次的活了下来。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我梦见雨墨将我推开,她抱着弟弟从高处跳了下去,我撕心裂肺地喊着雨墨的名字,我猛地坐起,满脸是汗,大口大口的喘气。
“汪,汪,汪,,,”
“你怎么来了?”我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过来!”
它跳到我身上,舔了舔我。
它将下巴放在我胳膊上,一动也不动地用眼睛盯着我,我轻轻的抚摸着它……
我好久没有这么平静过了,窗外的天是那么蓝。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一刻静止。
“我不喜欢这身衣服,你喜欢吗?”我问我身边的它,它添了添我,似乎也觉得不好看。
“我应该早点把它带来,”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对不对?”说着她揉了揉它的头,“想回家还是在这儿?”
我抬头望着她:“您嗓子怎么了?”
“没事,就是上火了。”说着她把手放在脖子上。她的脖子上一道一道红。
我鼻子一酸,把头转了过去,忍着眼泪没流下来。转过头来,对她说:“在这吧,我想你……”
“那还跳楼吗?”
“不跳了!”
“还寻死吗?”
“不寻了……“我再也忍不住了,低着头抽噎着。
“哇”地一声,吓了我一跳,她捂着脸,蹲在地上,白大褂落在地上,她像一只受了委屈的猫咪,紧紧的包围着自己。
“妈,”我不知所措的从床上爬了下来,它也跟着跳了下来,输液瓶也被我带了下来,我抱着她,“对不起,妈,对不起……“
“怎么弄成这样了,“老周拎着的东西全都扔在了地上,“快起来!”老周把我们扶了起来,“有话好好说,别这样!”
“别这样,别这样,我都说了不让她去当兵,不让她去,你偏不听我的,看看把我闺女弄得……”老周一说话,索性她更停不下来,哭的更厉害了。
见老周来了,我就没有什么担心的了,“爸,你去把门关上!”这时门口聚集了好多病人和医生护生,也许他们跟老妈同事多年,还没见过这个刚强的女人还有这样的一面。
老周过去,边道歉边把门关上了。看着老周滑稽的样子我们俩相互看了一眼,“扑哧”一下笑了。
“妈,我胳膊疼……”说着我把手抬了上去‘’唉呀!‘’她赶紧把针管给我拔出,熟练的从口袋里拿出棉签,给我按着。“都怨我,疼不疼?吹吹”
“唉呀,疼死了……”我故意大声的叫着。
“周小莫,你别得寸进尺!”上一秒的温柔女瞬间变了暴女,这我早已习以为常。
我挣开她的手,搂着她的脖子,“叭”的一口亲在她的脸上。“遵命!”
我希望时间停止,感谢死神又一次的嫌弃了我,给了我们相聚的时光。
我还是没住在医院里,第二天,老妈就让我们回了家,她告诉老周,我只是太虚弱了,可以走路了,让他回家帮我好好锻炼,其他的回家再说。她又告诉我现在医院空房不多,能回家就回家,别耽误别人治疗。我和老周很是听她的话回了家。
它在我出院的那天被新的指导员带走了,当时老妈正在给我穿衣服,它趴在地上吐着舌头看着我,似乎不高兴,我开完笑的对它说,“弟弟,一会回家让老周给你大骨汤喝好不好呀?”
老妈把外套递给我,看了看我说,“小莫,一会它得走了。”
我刚伸进一只手,动作停了下来,我又伸了进去,一句话没说,把衣服穿完,老妈将我的腿搬到床边,“进来吧!”我平静地说到。
老周把门打开,带进来一个身穿迷彩的人,她也是个女孩子,“报告,我......”她紧张的地说道。
我向她笑了笑,“你要照顾好咱弟弟呦!”
她一愣,“是!”敬了一个礼。
看着她俊美的身姿我勉强地从嘴里挤出了“谢谢”二字。
我把头扭了过去,她明白了我的意思,给它下了个口令,它立刻站了起来,当说走的时候,它迟疑了,冲我叫了一声,我没有理会它,闭上了眼睛........
虽然我很舍不得它,但必须得让它走,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但我不能因为我的自私把它留下来,它的善良,它的忠诚不属于我........
我不敢看它的眼睛,我怕我会忍不住,我怕会哭出来,我更怕它留在我身边和我一样走不出那些永远无法弥补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