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车马喧哗的一整座高楼,诸砂傻眼的同时总算明白为什么中年大汉犹犹豫豫一脸古怪了。
尽管中年汉子觉得不方便,诸砂还是把小女孩带过来了。
原本还想着实在没有办法才会收养小女孩,但是知道小女孩一副半傻不傻的样子之后就只好无奈自己带着,给小姑娘取了个名字叫潇潇。
不过这会儿诸砂也开始骂人了!
老中医要送信什么地方不好,偏偏要送到青楼,而且还不留收信人?
现在到哪去找收信人,难道找老鸨?龟·公?还是恩客?
呸呸呸!
不错,中年汉子带着诸砂来的这地方就是一间青楼,如果没带错路,应该就是老中医留下的收信地址了,而且看前门巨大的牌坊上面金光闪闪的四个大字,“花庄李宅”应该是不会错的。
这谁把青楼取这么个名字?
不过话说,什么时候青楼前面也开始立牌坊了?
难道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谁这么恶趣味,这不是故意恶心人吗。
诸砂倒是对着些可怜的女人没什么偏见,不过对立这个牌坊的现在有些意见了。
这样一个小县城按理说容不下太大的青楼,但是这个显然是例外,高耸拔地而起接连有七层,清晨刚刚过去,门前车水马龙。
青楼的营业通常在夜晚,这时候正是诸多客人夜宿离开的时候。
有大摇大摆呼朋唤友,后面一连串的姑娘红袖招摇殷勤挽留,彼此偎红倚翠;有偷偷摸摸,藏头露尾不能见人;有带着护卫招摇过市嫖霸王娼。
清早的空气里都是暖香脂粉的味道,还有情话艳声。
“呦,还是子敬兄风流,昨夜开了几个新倌人?”
“那是子敬兄龙精虎猛风流阵仗战无不胜啊!”
立刻就是一阵轻嗔佯怒,涩语羞香。
诸砂寻声望去,在汪洋大海般的众香国中找到了所谓的“子敬兄”。
果然一表人才,衣冠禽兽。
不经意间诸砂一眼扫去,对方恰好看过来,两人无意间对视一眼,却都没有留意。
虽然找到地方了,不过诸砂还必须找到所谓的不知道存不存在的收信人,只是接下来的事情就跟这对父女两没关系了。诸砂一路走来也暗中观察过,这对父女也不过是寻常人家,大概可能有些与生活环境不相合的豪爽大气。
“曹大哥,多谢你带路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中年大汉国字脸上一双眼睛促狭一笑,指了指青楼里面,道:“小兄弟要进去?”
诸砂一笑道:“哪里,不瞒大哥,我来这里也只受人之托是送封信而已!”
“哦!”中年大汉释然,松了口气,似乎又有些遗憾:“小兄弟不会进去,这就好,这就好,哎,真可惜!”
诸砂奇道:“大哥可惜什么?”
中年大汉正有些遗憾,还没回过神来,眼角余光盯着里面,下意识答道:“我还以为可以跟你进去呢!”这话说到一半就知道不好,连忙捂住嘴巴。
两人一阵尴尬。
诸砂笑了笑,道:“曹大哥,我是真不会进去,只是来送封信而已!莫非大哥也想逛青楼吗?”
中年大汉嘿嘿的笑了一下,“既然这样,小兄弟保重,我就回去了!”说完拉着女儿便往回走,三步并作两步,也不知道是感觉到遗憾还是被尴尬的,飞快的逃走了。
送走了两人,诸砂站在门口往里看,捉摸着找一个办法进去。
这时候正是人马喧嚣的时候,多有在青楼外等着迎接自家老少爷们的仆人或者抓奸的婆娘,诸砂一身简简单单堪称简朴的打扮并不惹人注意,还比不上身边的小女孩,虽然一件外袍,身上没经梳洗,却看得出是个小美人胚子,偶尔会有人投注视线过来。
诸砂正想这是不是要先把小丫头带回去,隔日再来看看,这时候就出事了。
幸好出事的不是诸砂和潇潇小丫头。
这时候在花庄李宅前面停留的,多半是出来的,挟着一股人流,任谁也看不清楚里面到底有多少个头多少只脚,莺莺燕燕嘈嘈切切。
突然这一群人中猛地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哭,紧接着人流一哄而散,仿佛一群羔羊之中突然闯进去一头老虎,这些娇娇柔柔的女子爆发出惊吓的尖叫,不但如此,就连那些男子也是惶恐的四散而逃,仿佛恨不能脚下多生两条腿。
“你个王八蛋,把老娘丢到路边,自个儿跑过来和那个贱人搞到一起!”
所有的人一哄而散,顿时露出中间的情形。
诸砂听到那一声尖锐的嗓音,不知道别人是什么体会,反正自己是感觉一阵毛骨悚然,手里小女孩的身体也是一阵发抖,可见这声音简直就是男女老幼通杀的利器。
再往中间看,顿时觉得先前那声音颇有声先夺人,一鸣惊人的感觉。
这是一对中年人夫妇,男的像是个成功商贾,光鲜的打扮,十根手指根根戴上了珠宝翡翠,皮肤光洁白嫩保养得极好,一身富贵满身金钱的绸缎衣衫,一张大圆脸满是笑容,却没有商人的奸猾,反而憨态可掬显出几分傻气来。只能说这是一个独特的商人,不讨人厌的商人。
商人这时候显得尤为尴尬可怜,哪怕他后面跟着两个人高马大身如铁塔般的黑脸壮汉,这时候也不敢帮忙。
之所以诸砂觉得那声音颇有一鸣惊人的“惊艳”感觉,大概就是指那造成商人可怜模样的罪魁祸首了。
如果说天下间还有一个泼妇的典型,大概就是这个模样了。
一身穿红戴绿,仿佛小姑娘一样的鲜艳,珠玉满头,头上金步摇,走路一摇三晃袅袅婷婷摇曳生姿。到了这里,基本上还算一个美女的标准。
再继续看,满头鲜艳珠玉,却偏偏华发早生,满头花白如麻;脖颈粗大痴肥,连着肩膀几乎看不见喉咙,衣服到柳腰收拢出鼓鼓胀胀看得出里面层层叠叠不知道堆了几层赘肉,眼睛里冒出尖刻的绿光,十指粗壮,掐着商人的耳朵,用尖刻的嗓音怒骂,污言秽语不断从里面涌出来。
赘肉堆积的额头上满是油脂,这是一个中年妇人。
随着这个泼妇怒骂,周围的人同时掩上了耳朵,用衣物捂住了鼻子。
一阵恶臭在空气里飘荡。
不单单是恶臭,更是这中年妇人的泼辣,简直就是气压全场,私下里所有人都低下了头,一时间除了远处青楼里面,门口近百人一片安静,只有不间断的叫骂声,仿佛铁丝刮玻璃的刺耳尖叫回荡。
看到这里,诸砂已经在心里为这个商人叫屈喊冤了,无论是谁,取了这样一个妻子,能够做到糟糠之妻不下堂而仅仅只是流连花街柳巷的话,也算情有可原了。
事实上不仅仅是诸砂,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嫌恶的情绪看着正在叫骂的泼妇。
只是出乎意料的,花庄李宅里的人哪怕是这对夫妻闹得再凶狠,居然也没有人出来赶他们走。
看来这里面还有故事。
泼妇不断打骂,冲着胖胖商人一阵拳打脚踢,却偏偏这商人也不知道躲闪,只抱着头任由打骂,脸上挨了一拳头发青也不自知。
诸砂刚开始还在抱屈,后面却渐渐看出问题了。
不单单是商人左躲右闪的招式很是熟练,就连两个保镖虽然看不惯,却也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仿佛看戏看多了,不以为意。
“王八蛋,你说!你这个月回家几次,来找这里的贱人几次,你还要不要这个家,你要是打定主意不回了,老娘回去把你小崽子卖出去回娘家去!”
“哎呦,哎呦,夫人息怒,夫人息怒,我这不是有事吗,我和子敬兄,聊斋兄谈生意,这个月生意多,等赚了钱都交给你藏起来!”
“你做生意,你做生意不知道到别处去做,别以为我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哎呀,夫人,你可冤枉我了,我这不是让人带着一起来的吗!”
不提这一对夫妻骂街,整个在场围了一圈都在看着,就在这时候,事情有有了变化。
诸砂站在牌坊外,还在人群之外。
留在外面却有留在外面的好处,至少这回没有那么倒霉。
诸砂仗着那双灵敏过人的耳朵只感觉沙沙的轻响,身后一阵清风拂过,面前突然多了个人。
一个一身青衣道袍,长袖飞舞,手提青锋剑的道士。
这道士来的悄无声息,却极为蛮横,诸砂被他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两人隔着五六步居然被他听到诸砂骤然增加的噗通噗通的心跳,回头来,锐利的眼神扫一眼,冷哼一声。
诸砂只感觉一阵头昏,耳朵里嗡嗡声不绝,吃了教训赶紧缩回脑袋。
“不知死活!”
道士冷笑道,突然向前一飞,向着花庄李宅飞去,所过之处气流激荡,仿佛河水澎湃,瞬间把一群人冲的人仰马翻,惨叫不迭,骂声不已。
“天师府除妖,识相的赶紧滚蛋!”
道士的声音他在大门前落下传出来,骂声顿时休止,众人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