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在天子庙的人撤走,现场留下的只剩下两拨人。
顺风镖局一行人,劫匪一行人。
两边能动的人只剩下林中南和雪玄风,诸葛泓和黑衣人,正在对峙之中。
即便是这样,不能动的两方,依然在互相瞪着眼睛。
诸砂从黑暗中走出来,蹬蹬蹬的脚步引起一众人的注意,然后就看到薛驹用通红的眼睛看着他笑。诸砂看见这家伙完全打疯了,不知道从哪里抢了一把大刀,抡得跟车轮一样。
“你这家伙,伤还没好,又往疯里打,想死了是吧!”
薛驹哈哈一笑,道:“打架要是打不痛快,还不如不打!”等到诸砂割断了绳索,飞快的弹起来,看样子,还很是活跃。
只是他这副样子落到对面,有人骂道:“小混蛋,得意做什么,有胆子放了老子,咱们重新打过!”
说话的是个打赤膊的大胖子,高高壮壮,眼看薛驹被放出来,心里焦急,张口便骂,只是他一句话骂完,话音未落,紧跟在他后面一个尖尖的嗓子大喊道:“诸葛老大,救命啊!”这一句话,生生给他拆了台,这尖尖的嗓子仿佛鸭子的叫声,让人忍不住发笑。
大胖子怒道:“放你的狗屁,堂堂男子汉,死了就死了,十几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怕什么!”
那尖尖的嗓子瘦骨伶仃,下巴骨露出清晰地轮廓,辩解道:“可不能这么算,就算十几年后是条好汉,那也少活了十几年不是!”
这瘦子振振有词的反驳一句,转而朝诸砂谄笑道:“这位小兄弟,我看您一定大人大量,不如把我当个屁放了,我干狐狸一辈子记您的好!”
这两个活宝一唱一和,其他人求饶都没脸开口了。
诸砂笑了一下,不理这两个家伙,先帮镖局里几个三分熟的熟人解了绳子,让他们去帮其他人。
不过让诸砂不太爽的是,这些镖局里的家伙看见他一脸难看,神情僵硬。
小院经过一番打斗厮杀,毁的差不多了,明无垢还在屋顶上,这时候飘飘落下来。
“你的东西。”诸砂从怀里把装着紫藤花果的木盒递过去,不过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刚刚卢灭在屋顶上的话可没有隐瞒的意思,声音也没放下来,诸砂听得清清楚楚的,这紫藤花果跟命元珠有关,再联系明无垢的一番说法,这紫藤花果根本就是用来找命元珠的。不过命元珠老早就毁了,却不知道这两人怎么没得到消息。
诸砂想到这么多大势力四处寻找的命元珠落到自己身上,想想自己被发现的下场,顿时打了个寒战。
明无垢却没见着怎么失落,反而若有所思,伸手拿过木盒,道:“虽然命元珠没了,不过这东西,还是要送回去的!”然后就看见诸砂打了个寒战,身体抖了一下,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了?”
诸砂僵硬的笑了笑,道了声没事。
明无垢奇道:“怎么,你不是也想要命元珠吧?”
诸砂心道,何止是想要,我都已经要到手了。
“命元珠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许多大势力都在寻找,谁知道却已经被人拿走了,这下子,肯定有很多人要发疯!我原本也是冲着这件东西来的,甚至要借今天的机会扫出一些对手,没想到却已经晚了一步!”
诸砂道:“你要这东西做什么,难道也要续命?”
明无垢奇道:“有谁会嫌宝贝更多,命元珠即便现在不用,以后也用得着,更何况可以拿出去交换。”
诸砂点点头,转过话题,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
明无垢摇摇头,笑道:“我这就走了,接下来有缘再见!”
诸砂纵然知道明无垢未必会告诉他行踪,两人原本就是个交易关系,一场交易完了,自然再无瓜葛,何况诸砂什么都没做,就得了好处,几乎是人家白送的。
“你要的丹药,我会给你送过来的!”
话音未落,明无垢一招手,朝对峙中的林中南四人走去。
眼看着明无垢交代几声,然后离开,诸砂突然感觉到身后一阵轻微的响动,转头一看,只见薛驹笑嘻嘻的看过来,道:“我说,你不让我追求,不是因为自己看上了吧!”
诸砂慌忙捂住他嘴巴,道:“你声音小点!”
“怕什么!听到了也没关系!”薛驹不以为意道。
诸砂道:“你是不怕什么,我可还要等人家给我丹药,要是因为你一句话,弄得我的丹药没了,我跟你急!”
薛驹咂咂嘴,不说了。
不知道明无垢说了什么,那对峙四人居然分开了,明无垢前脚刚走,后面的诸葛泓就紧跟着上去了。
诸砂和薛驹放下这些俘虏不管,直接回了房中,幸好,那些人厮杀离这里有些距离,房中诸人有惊无险。
潇潇一只大睁着眼睛,紧盯着房门,这时候眼见诸砂开门露出一线衣角,立刻扑上来了,抱着他的腿,哭的泪汪汪的。
这小丫头大概是第一次在这么危险的地方,身边又没个亲近的人,受到的惊吓不小。
“好了好了,没事!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今天过后,我们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小丫头哭了一阵,眼眶通红的看着他,“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保证!”诸砂笑得一脸认真,看着小丫头的眼睛诚恳到。
这时候还有一个时辰天明,小丫头折腾了一会儿,终于昏昏欲睡。
时间转瞬就到了天明。
诸砂还在运气行功,就被外面的喧闹吵醒,侧着耳朵听了几句,是哭啼之声。
等到诸砂走到外面一看,这才发现,外面的院子居然围了一大群人。
一群人议论纷纷,诸砂才走近,就听到一声饱含愤恨的怒吼,道:“定是那个小子,我看到他昨晚上跟镖头的客人在一块,现在把他抓过来问个清楚!”
“正是,这小子昨天在酒楼跟我们起了冲突,一定是他下的毒手,何兄弟死的冤枉啊!”
“不急,先问清楚来龙去脉!”
诸砂心中一惊,有人死了?又隐约感觉这些人说的似乎是薛驹。
那些人转过身来,一眼就看见诸砂站在那里,犹豫了一下,一起堵过来,毫无客气的样子,诸砂看见这一幕,皱了皱眉心中不快。
领先的是个老者,诸砂认得,正是昨晚在酒楼里跟薛驹打过一场的老刀,这时候脸色有些黯然。不过看得出来,这些人对待他亲切之中很有几分尊重。众人虽围上来,却被他劝住了,一双手左右挥了挥,止住众人。
“诸公子,打扰了,老刀冒昧问一句,不知道那位姓薛的小兄弟在何处?”
诸砂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那里果然躺着一具尸首,一刀惯胸,血液凝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老刀往边上侧了一下,让他看完,道:“今天一早被发现,这还不只是一个,昨晚在外面守夜的兄弟都死了!”
诸砂道:“我也不知道薛驹在哪里,不过昨晚,他却是和我秉烛夜谈。”
老刀沉吟了一下。
这时候,突然一个粗豪的声音道:“你说不是就不是,哪有这个道理!”
诸砂看去,是一个面相发黑,粗如巨柱的壮汉,这人怒道:“我看你们根本就是一伙的,昨天晚上我看见你们两个在一起,不要以为自己是镖头的客人就可以包庇凶手。”
他话音未落,就愤愤的伸出手来,蒲扇般的大手张开,五根胡萝卜粗的手指头朝着诸砂肩膀抓下来,五指内扣,风声呼啸。
他的动作太快,莽莽撞撞,出手又突然,就连身边的自己人都没反应过来,惊呼一声,忙伸手去来,却拉之不动。
诸砂肩膀一晃,避开他的手,趁着他缩回不急,肩膀猛地往前一撞。
壮汉一抓落空,又迎上了撞过来的肩膀,砰地一声,两股力量一撞,交接之处发出沉闷的声音,仿佛木棒落在蒙着布匹的石面上,两人同时后退一步。
“好身手!”
这壮汉在一众镖师中一身蛮力也是超拔众人之上,平常比较起来,往往大占上风,此刻见到有人能逼退他一步,心中也是暗中吃惊,实在是诸砂的年纪和身材太有迷惑性了,不过这些人回头想一下,多半能够猜得出来,虽然专门炼体的人少,但是这种人还是有的。不过诸砂所练得大自在天子经不论精气神,三者同修,比起这些镖师修习的寻常功法,自然是远远超出。
这些人虽然吃惊,但是眼看壮汉被逼退,心中又是怒火大炽。
诸砂不待他们发作,怒道:“那么你们说凶手是薛驹,有什么证据吗?”
壮汉嘿嘿冷笑,揉着爪子,道:“昨天晚上发生的冲突,难道不能作数?”
诸砂气急,昨晚上那么多人厮杀,难道就没可能有人报复,这简直就是胡扯。
眼看这就要吵起来,老刀突然一伸手,道:“都收敛一点,有什么事情先问清楚再说!”他看着诸砂,问道:“薛小兄弟什么时候离开的,诸公子可知道!还有谁看到了吗?”
随着老刀的问题,众人都看过来。
诸砂想了一下,还是照实说了,“我也不知道,另外,他们兄弟两同进同退,能够作证。”
诸砂也知道这话说服不了人,奈何一时找不到证据,而且连薛驹兄弟两都不知道在哪。这两兄弟昨晚在房中静坐养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至于杀人,诸砂觉得应该不是这兄弟两做的,至少,两人没这个动机,更不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不过,这些理由不能让人信服。
“老刀,还谈什么,要我说,干脆把他也抓起来,昨晚上那姓薛的小子厮杀起来简直跟疯子一样,一身的杀气,杀个把人有什么稀奇的!”
“老刀,镖头那里大家一起去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