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亲队伍沿着大道缓缓而行,阿九和白洁一出现,便吸引了无数目光,这两名女子国色天香,实乃人间绝色,纵是那上了胭脂榜的美女,怕也是要略逊一筹,若不是前面唢呐声未停,怕是那些挑着嫁妆的挑夫定会驻足好好欣赏一番。阿九见众人纷纷侧目偷看自己,轻哼一声,心中暗道:哦?原来被色鬼偷瞧的感觉如此不好,做女人难啊!阿九强忍着众人目光,等着那队尾之人走来,过了有好一会,队伍将尽,阿九抬起头看向走在队伍最后之人,只见他挑着最轻的扁担,慢悠悠的走着,脸上神色轻松。那人忽然感到一个人影闯到面前,抬头一看,却又低下头来,想要绕过阿九。阿九见状一愣,脸色微沉,一把抓住那人后领,低声说道:“你不记得我是谁了?”那人回头说道:“当然记得,你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女子。”阿九仰了仰头,看向那人,“那我走到你面前,你居然都不打招呼?”那人闻言一笑,开口说道:“如今我不过是个家仆,既没有货物可卖,也没有利可图,姑娘如此美貌,我见之自愧,怎敢妄想打什么招呼。”原来此人便是那日在仙市以没钱的理由轰走阿九的小贩。
阿九闻言开口问道:“那仙市,已经没了?”小贩见队伍走远,急忙挑起扁担,快步跟上,阿九亦是跟在小贩身后,探听情况。小贩点点头,开口说道:“那日商公子把你招上黄金太艎,不知为何,第二天便宣布仙市解散,更是撤走周围金桩,除去了仙市根基。我这种小贩乃是靠着仙市吃饭,仙市一没,自是要寻找出路,所在来到这少梁邑,给人做工,卖卖力气。”阿九闻言不解说道:“那商公子不是商家世贾吗?怎么会做这种傻事?哦,肯定是这个仙市挣不到钱,所以才撤掉的。”小贩闻言摇了摇头,“原本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听别人说商公子似乎将整个家产换成金子,带着全部家财去了金瓯无缺城,具体情况我便不得而知了。”阿九疑声说道:“金瓯无缺城,那是什么地方?”小贩说道:“这,我只知那城只有修士那种大人物才能进得,无仙元之人一律不得入内!”阿九闻言心中暗忖:嗯?那商公子未曾修炼,体内也并无仙元,为何要去金瓯无缺城?难道他是为了去救人?能让其耗尽家产,想必那人不是亲人就是爱人吧。算了,算了,他的事与我无干,还是先凑凑热闹吧!
阿九和小贩边走边聊,得知小贩姓王,如今在少梁邑内一家景姓的大户人家做工。这景家如今的家主名唤景虔,今日便是他的千金出嫁。阿九探明消息,低声问向小贩:“不知这里的风俗如何,能否让我凑个热闹,沾沾喜气?”王小贩闻言一乐,点头说道:“看来姑娘是初来此地,竟然不知景大善人之名!我们这位景大善人弱冠之年受高人指点,每日必行一善,方圆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今日千金大婚,不提前来贺喜的百姓,便是周围的修士高人也是来了不少,大善人是来者不拒!二位来便是,少不了你二人一份水酒!”阿九闻言随声喝道,“哦?原来是大善人啊,好好好!让咱去就行!”身后的白洁闻言轻轻拽了拽阿九,低声说道:“主人为何要参与这等俗事,耽误时间。”阿九闻言一笑,低声回道:“诶?怎么能这么说,我心中有感,这大婚肯定不这么简单!”白洁闻言眉毛一抬,开口问道:“哦?主人何出此言?”阿九又是笑道:“此地方圆百里荒无人烟,这送亲队伍为何要走这里?更何况是名望之人嫁女,新郎怎么会是个看上去有勇无谋的莽夫?”白洁闻言点点头道:“主人观察入微,思维敏捷,真是厉害!”阿九微笑着点着头,心中暗忖:嘿嘿,要是没有这点眼力劲,怎么能在异世混下去!当然了,还要有主角光环相伴!
这送亲队伍似乎有意为之,在这荒野转了好几圈才奔向少梁邑,待看到城门,太阳已是快要落山。一行人吹吹打打走进城中,道路两旁竟是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阿九见状心中微微惊讶,“那个什么景大善人竟然有如此的号召力,整座城都为他庆祝,着实惊人!”自古以左为尊,花轿行途,只往左拐,在这城中又是拐了好大的一个圈,这才来到景府门前。新郎下马,背着新娘跨火盆,拜堂行大礼,倒是和古代无异。前来贺喜之人几乎要挤破门槛,摩肩接踵,不计其数,阿九拉着白洁,随着大流入了席。席上之人虽是互不认识,但气氛欢愉,倒也不觉得尴尬,只是互相的拱拱手,算是打了招呼。阿九望向正堂,见正席之上一名衣着简朴却不简陋的中年男子端着酒杯,来者不拒,与前来敬酒之人一一碰杯,一饮而尽,想必必是那景大善人。阿九环顾四周,收回目光,端起面前酒杯,轻轻抿了一口,道了声好酒,接着一仰头,滴酒未剩。阿九似乎十分喜欢这酒味,寻了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白洁见状低声问道:“主人神情为何如此落寞?”阿九闻言又是喝了一大口酒,叹了口气说道:“看来这次没有我出场的份喽。”白洁闻言心中不解,刚要开口询问,天外忽然传来一阵凄美哀转的琴声,竟是压过众人沸反盈天的欢笑声。众人似是早就知晓琴声要来,一个个面色不动,只是齐齐看向空中。
夜空月明星稀,琴声渐渐近了。阿九循声望去,只见迎面飞来一道身影,缓缓落在墙上,手抚一尾一人高的古琴,缓声说道,声音如珠洒玉盘,“贫尼来也。”月光洒下,映衬着尼姑宝相庄严的气质,宛如一尊菩萨临世。阿九闻言微微皱眉,“一个尼姑?来此抢亲?真是闻所未闻!”那景大善人闻言站起身来,抱拳行礼道:“哈哈哈,毒弦尼你来的正好,老夫等候多时了!”毒弦尼轻拨琴弦,“既然如此,还望景大善人成全!”景大善人闻言冷哼一声,开口说道:“你从西北边陲而来,一路抢了二十三桩亲。如此罪大恶极,我景虔怎能坐视不管,特意请来众位修士高人,用这桩假亲事来骗你上钩,今日你就休想走出这景府!”毒弦尼闻言轻声一笑,笑声婉转动听,竟是让人不经意间沉沦。众人正是恍惚之际,忽听得一声震天怒吼,抬眼一瞧,原来是金狮庄的少庄主刘念武使出了一招金狮吼,将众人唤醒。毒弦尼见状轻咦一声,转而笑道:“既然景大善人如此好客,我岂有不接受之理?来来来,你们,一起上吧!”毒弦尼随意的指了指众人,被点到之人正是景虔请来的高手,藏在宾客之中,想来个出其不意。那些人见被发现了,面色一变,随即又恢复平常,自己这方人多势众,怎会怕一个小小尼姑!
一名手持铁扇之人沉不住气,暴喝一声,翻身而上,手中铁扇微微发着红光。毒弦尼见状轻笑一声,对着那人轻伸柔荑,不知为何,那人竟直愣愣的停在半空,还未等那人做声,毒弦尼轻轻一握,那人脑袋瞬间炸开,鲜血如柱喷出!众人见状面色一寒,那些百姓见到血雨洒下,吓得纷纷大叫,朝着大门跑去。毒弦尼等无辜百姓都逃了出去,又是轻抚了一下古琴,笑着说道:“我是说,让你们一起上!”众人闻言,互相递了个眼神,接着齐声大喝,飞身围向毒弦尼。毒弦尼见状点点头,“这才像个样子。”话刚说完,纵身一跃,躲过攻来招式,滞在半空,将琴横在胸前,双手抚琴,乐声骤响!
琴声悠扬却是暗藏杀机,靠着毒弦尼最近的几人瞬间七窍流血,控制不住身形,栽了下去。众人一看皆忙运起护体功法,伺机而动,毒弦尼见状哈哈大笑,右手一把抓起琴上三根弦丝,一拉一放,只见空中骤然出现无数气刃,攻向众人。众人见状不敢硬拼,纷纷坠身而下,落回地面。毒弦尼未尽全力,留有后招,见众人落地,一拍古琴,竟也随之下落。待双腿落在墙头之上,地面一震,无数声涡竟是破土而出,手脚麻利的不过断手断脚,那些动作迟缓的被声涡吞噬,便是连骨头都不剩。白洁见状心中一惊,桌下小手轻轻拉了拉阿九衣角,阿九微微一笑,拍拍了白洁大腿,示意其不要惊慌,自己转头看向正席上依旧喝着酒的一名白面书生。这书生器宇轩昂,鼻子高挺,面白无须,眼中一股戾气,如剑一般挺立着腰板。
院中此时已是一片哀嚎,那书生竟是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不紧不慢的喝着酒。毒弦尼似是感到书生不同,翻身落地,缓步上前,轻哼一声,缓缓说道:“不知景大善人在哪请来的高人,不是废物,就是冷血,和你当年相像的很啊!”景大善人闻言面色一变,随即由阴转晴,笑着说道:“剑楼的高人自是要和别人不同,阁下说是不是啊?”毒弦尼闻言一愣,脸色严肃起来,看向那书生,“剑楼的人?”书生感到毒弦尼目光,放下酒杯,缓缓起身,将桌上的宝剑抱起,冷声说道:“在下剑楼佰十三,不杀无名之人,毒弦尼不过是阁下诨名,阁下名讳是?”毒弦尼听到佰字称号,心中紧张稍稍缓解,笑意又是回到脸上,“哦?没有名字的人偏偏要知道别人名字,我偏偏就不告诉你!”佰十三似是被戳到痛楚,呼吸微微加重,寒声更寒,“好!剑楼弟子每杀一人便要为其立碑,看来我手中要多一座无名碑了!”说罢宝剑出鞘,一声龙吟,三尺寒光,直直刺来。
剑招凌厉,毒弦尼不敢轻视,手中琴弦乱拨,无数气刃飞出,想要阻挡宝剑。那宝剑罡气环绕,气刃还未近前便被绞碎,毒弦尼见状双手更快,面前空气扭曲变化,居然在空中形成一面空气组成的巨盾。佰十三见状眼露不屑,宝剑轻轻一刺,那巨盾便如豆腐一样被轻易刺穿,直取毒弦尼喉咙。寒风将至,毒弦尼右脚一踏,向后退去,手中古琴横在胸口,用来防御,退了数步,身后便是高墙。退无可退,只听得毒弦尼一声大喝,古琴放光,又是听得铿锵一声,高墙尽毁,佰十三身形后纵,手中长剑微微发颤,目光凌厉道:“这琴!”待光芒散尽,毒弦尼从废墟中走出,披头散发,嘴角浸血,寒声说道:“这可是你们逼我的!无常索命音!”说罢一手发黑光,一手发白光,一声怒吼,双手狠狠按在琴上,一道刺耳声响过后,无数鬼魂从琴中飞出,哀嚎声四起,将这本是喜庆的院子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