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儒突然顿住了,他想起了她老头可是对自己明言过,若敢动她一根头发,就要对自己怎样怎样的,如今自己要剪了他女儿一蓬头发,岂不百死未辞其罪。想到这里,子儒全身都僵了。
慕雨又大喊:“磨蹭啥,你倒是快剪啊!”
“你,过去跟我……老丈人说,要让我剪去我老婆头发,问他有没意见。”子儒指了指慕雨说道。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变扭,而且两口子结婚后在洞房,跟老爷有什么关系。慕雨皱眉茫然。
济星云看了一眼子儒,若有所思,示意慕雨真出去询问,顺便带话“让老爷记住对小姐的许诺”。
几个丫头都跟鬼似得精灵,此时都明白,敢情,这对刚拜堂的小夫妻俩跟老爷对上了。
很快慕雨回来了,一脸不快道:“老爷说了,只要小姐喜欢就好,只要那小……姑爷尊重小姐就好,尽可自己看着处理。”
在他们看来看来,小姐这胳膊肘外拐的太快,老爷都没好气了。
子儒将二人的头发双手交给星云,看着星云小巧精致的手儿没两下就将头发结成了一个同心结,然后珍之又重地放在枕头下,他才明白这“结发”的意义,原来发妻发妻,便是如眼前之人,这般珍重彼此情缘。
海上升明月,天涯共此时。如今明月高悬,玉盘清辉,洒下万千细光碎银,随浪沉浮,月光也将暗影崔巍的海岛妆成如幽似幻,绝胜人间。
众侍女也知道小姐身体,不敢多留,纷纷下去歇息,还一边走一边看着子儒这位小姑爷吃吃娇笑,眼中藏不住的欣赏和高兴,就连慕雨也是如此。原来姑爷并不像慕雨所说的那样不堪,反而和小姐一对璧人,一个憨直可爱,一个娇媚柔情,二人才华性情乃至容貌都堪称天作之合,何况小姐情根深种。
她们是小姐的人,自然也将是姑爷的人,如此小姑爷,怎不欣喜,唯一遗憾或者就是小姐的病,若小姐离去,她们四人未来难料。至于“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的年龄小差异,这在修士眼中,几乎不存在。小郎君即是姑爷,有宝华宗的支持,即使一头猪也能修成精,纵然他现在未踏入修行,未来也会修行,甚至能执掌宝华宗,若是那样,她们也就更安心了。
小姑娘们纯洁,浑不知她们小姐一死,小姑爷就要变成僵尸守候,她们还在幻想着美好。
此时再无旁人,唯有彼此面对,看着子儒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情,济星云嘴角一翘,她真爱看这位小郎君的各种窘态,憨直逗趣又温馨。
“郎君啊,你是不是饿得慌?”她记得刚才他要吃的。
“不是,不会,刚才有点紧张,结果……你知道的。对了,娘子,你肚子饿吧,我去给你拿东西吃去。”越是两个人,子儒心中越紧张,那老丈人就跟毒蛇似得在外面,或许就在盯着他,他哪敢放心,听得济星云问话,心中一慌,结结巴巴回答着。
“郎君,无需出去,你看”,济星云说着掀起床被来,只见床上有温热的糕点,蒸熟的鲜果,还有那不知名的坚果,透着一股股浓郁的香味,不断诱使子儒吞口水。
“这什么东西,看着就忍不住嘴馋?”子儒这段时间天天和段岳吃一样东西,乱炖加贝壳类海鲜,都吃腻歪了。没看段岳那吃货今天连人都没见,准是只顾着吃宴席去,就知道两人如今多缺其他食物调剂了。
济星云看着郎君小馋猫的模样,很是开心,催促着:“你进去,坐床上吃吧!”
子儒呲溜就进了床,拿起一个似芒果般的黄果子,剥了皮,发现里面肉质如凝脂龙眼一般,甚是奇怪。
“此果叫不虚果,吃了之后补气养血,那里头果核,可以养精壮骨,效果不错。这也是接近仙果的异果,这个是养心果,这是铁皮果,这是下腰子,这是益脑仁……都是调理身体的。”济星云一边往子儒身前拿着各种吃的,一边介绍,样数还真不少。
子儒拿起不虚果,便往济星云嘴里凑去,这让她受宠若惊,忙不迭地想要感激,还没说出口就被子儒塞满一嘴,好似把她的心都塞满了,和果肉一样甘甜美味。
天元世界,男女地位悬殊,纵然济星云地位上是天之骄子,可她身体虚弱,又非修士,何曾想过会获得郎君这份关爱。
吃得星云感动不已,含糊不清道:“侬谢施!”
子儒一愣,笑了,明白是“你也吃”,开心道:“你吃肉,我吃核,刚好吃得完整不剩。”
“郎君竟然要吃自己剩下的?!”济星云又感动又娇羞,那岂不自己口水都被他吃了去。新婚夜,想到这个,济星云整个人都化成水了,眼睛更是水波儿飞扬,脸上都是桃花流水。
济星云想到刚才之事,水灵儿眼睛一眨一眨,狡狯之意尽显问道:“小郎君啊,你刚才是想要对我怎么个动手动脚啊?”她刚才就差点忍不住说了,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很搞笑,便问道。
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期待过,正常人家能够经历之事她自然也渴望,可自己这身体肯定无法满足正常的人伦要求。幸好两个人都算是童养媳童养婿,顶多也就拉拉手亲亲口,出格的事情有心无力。
子儒郁闷,你一个病弱,我一个小鸟没毛,飞不起来,别逗了。再说了,你老头还在外头虎视眈眈,我一动手动脚动点真格,准得后脑勺挨他一大棒子,还要不要小命了。
可不回答,生生被小媳妇调戏,还是洞房花烛夜,若说还无动于衷,那小鸟还不如小花呢,是男人,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子儒猛地凑了上去,刷刷几下,便脱了衣衫半露。
把济星云吓得花容失色,果然露一点胸膛才是男子汉,子儒大笑。
“哼”一声闷哼,突然在他耳朵响起,子儒顿时像猫被踩了尾巴,从星云身边跳了起来,滚下床,惊得回头一看,什么人也没有。知道定是那变态老丈人,暗骂他连闺房趣事也要盯着,这么爱偷看隐私,何必偷偷摸摸,直接过来坐在门口看就是了,看我怎么着你闺女。
果然,这死胖子将自己女儿看得紧紧的,不让碰。
“你没事吧?”济星云这回真吓着了,忙不迭地朝床下爬过来,还没够得着子儒,她自己滑了下来了。眼看摔倒,子儒当即将自己一扔,当个肉垫,这下好了,直接抱上济星云了,而且女上男下,面对面贴着,身对身连着。
济星云本来还有所怀疑,如今更加认定是小郎君的“诡计”,心想,原来这就是郎君的动手动脚啊,既意外,又惊喜,把两人的那点陌生隔阂轻轻击碎。看着眼前郎君依稀剑眉星目,面容俊逸,小小年纪透着一股沉稳,眼神忧郁,像是藏有许多爱与哀愁,能勾起自己内心无穷的温柔。济星云多想用自己的温情,将那哀愁洗去,让爱发亮,让郎君从此幸福无忧。
她就这样,情不自禁,轻轻地吻了他,“啵”,在他唇上烙下了自己的印记。
她此生已然无憾。
子儒惊慌失措,张口结舌,愣愣地摸着自己的嘴唇,眼睛看着门口,完了,这下贴上了如来的五行山六字箴言咒,也不知门外的“如来”会如何疾风骤雨对自己,子儒惶恐不安。
“咋没声音了呢?”子儒还在纳闷,苦思不解道,难道“如来”就这么放过自己?
“嗯”济星云听得子儒这话,心头猛颤,心忖这心上人也真无赖,竟然得寸进尺,她心头荡漾中又凑上去,“啵”的一声,又吻上了子儒。子儒就这样被第二次逆袭,还傻乎乎,他也不敢乱动手脚,谁知道这死胖子会不会一个念头引爆了自己体内的毒。
济星云看到心上人就这么静静地享受自己亲昵抚触,这一幕的激情缠绵,实乃自己一生抹不去的甜蜜回忆。这场婚礼本来是自己一厢情愿,若按照自己之前要求,婚礼已成,心上人本就可以离开自行其是。
可今夜济星云真的感受同样婚礼却不一样的情意。以前在闺中,几个丫鬟会将世事人情说给她解闷,谁家少主谁家表哥结婚,可都没这样让人感动的场景,会唱着“掀起你的盖头来”的欢乐,拿着剪刀以为咔嚓的搞笑,敬酒后不知所措的窘态,相护喂食,相濡以沫的细致关爱等,这些都让星云爱煞了子儒小郎君,一生有他相伴末路,胜过天堂一人,想到这里,济星云热泪滚滚,忍不住轻身趴在子儒身上,无声抽噎起来。她多想,能多点时光,纵然死后老天爷怪罪她贪恋红尘,下了地狱,她也毫不在意,只求多些眼前时光,可以和郎君相伴,便够了,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