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的面前有两个棕色的空碗,他应该已经吃过一些东西了。可是那么一个大个子,塞丽娜想他肯定没饱。她转过身跟哨兵说:“再给他一些水和吃的。”
“恐怕我不能做他们没有吩咐过的事情。”哨兵回答道,眼睛却还注视着人群。
“这难道还需要他们吩咐?”
哨兵耸耸肩,说:“他们还没决定怎么处置他呢。他们也许觉得不用再给他食物和水了。”
哨兵拒绝了她,但是精灵暗夜的正义感不是可以轻易被动摇的。
“那如果我带吃的和喝的来,你也要阻止我吗?”
这时哨兵看上去有些为难了:“请你真的不要这么做,那野兽说不定就咬断你的手一口把它吞下去,而不是吃你给他的食物,你还是走吧。”
“我要试一试。”
还没等他开口劝她,塞丽娜就已经转身离去了。她径直走到最近的一家食品摊,买了一壶水还有一碗汤。笼子里的野兽看上去是吃肉的,所以还特地买了点新鲜的肉给他,小贩不肯收她的钱,塞丽娜就给了他一些祈福,谢过他回到广场上来。
围观时间长了不免无聊,等塞丽娜回到广场的时候,人群已经撤走了大半。这样,她反倒更容易接近野兽。野兽瞥了她一眼,以为又来了一个看客。直到他看到塞丽娜手上拿着的东西,才开始感兴趣起来。
他尽力坐起来,浓密眉毛下深陷的眼睛紧紧盯住她,塞丽娜猜他有五十多岁了,因为头发已经花白,粗糙的脸上也早就布满了生活的沧桑。
只要塞丽娜再靠近野兽些,他一伸手就能拿到食物了,这时她犹豫了,万一他想伤害他,那哨兵一定会用他那锐利的长矛刺穿野兽的身体。如果真的发生这样的事,那真是莫大的讽刺。她要救他,到头来却把他送上绝路。
塞丽娜小心翼翼地靠近笼子,跪在地上,问:“你听得懂我说什么吗?”
野兽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点点头。
“我给你带了些东西。”她先把汤端了出来。
他眼神警惕,紧紧盯着这碗汤,塞丽娜可以看出其中的怀疑,他朝士兵的方向瞥了一眼,右手一会儿握紧,一会儿又张开。
他缓缓伸出手,塞丽娜这才看清这双手又大又厚,大得简直可以把她两只手一把握住,吓得她差点就把手缩回去了。
而野兽竟然温柔地从塞丽娜这儿拿过碗轻轻地放在自己跟前,满眼期待地看着她。
塞丽娜会心一笑,但是野兽面无表情。接着,她就放松多了,把肉和水都递了过去。
野兽把三样东西摆放妥当,才开始吃起来。他一口喝下碗里的汤,汤水从下颚流下来。接着开始吃肉,锯齿形状的牙齿毫不犹豫就把生肉撕碎,可塞丽娜并不介意他这副狼吞虎咽的吃相。如果她自己处在这样的情况下,估计比他也好不了多少。
周围又有一些旁观者围了过来,可塞丽娜根本不在意。她在旁边耐心等待野兽吃饱。他把肉啃完以后还把骨头一分二,连脊髓也吸得干干净净。看他这副恐怖的吃相,围观者实在受不了,都纷纷离去了。
最后一个围观者也走了。他突然哈哈大笑,把那些骨头残渣扔了一地,开始喝水。但眼睛一直盯着塞丽娜看,一秒钟也没离开过。
水一饮而尽,他用手擦了擦嘴,说:“好!”
他竟然会说话,这着实让塞丽娜一惊,虽然之前她也知道他听得懂自己的话。她又笑了笑,身体靠到了笼子旁边。
士兵大叫道:“你不能靠得那么近!他会冲出来的。”
“他不会的。”塞丽娜向士兵保证,随后看看这头野兽,说,“你会吗?”
他摇摇头,手放回到胸上,示意不会这么做。士兵这才向后退了几步,不过还是时刻监视着他的动静。
塞丽娜也不顾他们的存在,问道:“还想吃什么东西吗?”
“不用了。”
她顿了顿,说:“我叫塞丽娜,是月神殿的祭司。”
野兽似乎不愿意再跟她说下去。可是塞丽娜却一直等着他的回答,于是他才说:“希伯来……希伯来,我是大酋长魁洛克的仆人,魁洛克是兽人的统治者。”
塞丽娜想了想。从长相来说,这头野兽很明显是个勇士。他是魁洛克的仆人。这也是个奇怪的名字,某种程度上比希伯来这个名字还要奇怪。
这个魁洛克就是兽人的领导者,她在月神殿里接受了很全面的教育,但却从来没有听说过兽人。当然,如果每个兽人长得都像希伯来的话,那么暗夜精灵也肯定都会过目不忘的。
她想问得再细一些:“你从哪里来?希伯来?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很快塞丽娜就意识到自己错了,兽人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用手捂住嘴。真傻,她怎么不想想月亮卫士肯定早就盘问过他了,虽然肯定没有她的态度那么好。但现在兽人一定以为,之前强逼魔法都不奏效,现在派她来用软的了。
希伯来再也不想继续说话了,他拿起碗递给塞丽娜,一脸的不信任。
就在此时,一股能量毫无征兆地穿进笼子,击中了兽人的手。
希伯来一声惨叫,捂着烧伤的手指,紧紧地握住。他用仇恨地眼光看着塞丽娜,不禁向后仰去。士兵们的长矛也一根根对准希伯来,逼着他往后退。
这时有一个很熟悉的声音焦急地问:“你没事吧,塞丽娜?这个野兽没伤到你吧?”
“他根本没打算伤害我!”塞丽娜生气地转过头去,她就知道是他,“康纳,你怎么可以这么做?”
康纳皱了皱眉,金色的眼睛顿时失去了些光彩。“我只是怕你出事!这野兽会——”
塞丽娜打断他:“在笼子里,他能怎么样?而且他不是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