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尺就坐在祭坛右下方的一台子中的紫檀巨椅子上,表情阴森的在这明媚的午时,都让人后背冒凉风。他下手摆着五张稍小些的椅子,当首坐着一黑袍客,巨大的斗笠遮住了他的整张脸,而怀里抱着一柄比他人还高的巨剑。看位置,可以看出,他在教中的地位还在四大护法之上,而四大护法中,只有潘佩在座。
文玉书想到:“莫欺雪怎会不在,是搜寻自己,还是因自己受了惩罚?”
这时,远处过来一人,身法之快,令人钦佩,当看见他人影时,几个起落已到台下,对莫天尺抱拳施礼道:“禀教主,大护法受伤,文玉书逃遁,蓝相梅伏诛。”
文玉书心头一震,难道他说的蓝相梅就是大汉?
莫天尺脸色十分难看,看着他道:“限一个时辰内必须抓住文玉书,否则——”
年轻人应了声“是!”转过身来,文玉书一惊,好俊朗的年轻人。他的脸几乎和天际流动的云一般白,如墨的发丝倾泻到腰际,薄薄的唇紧泯,透漏出坚毅冷傲的性格。最吸引人的要属那双眼睛,眼神顾盼间,藐视一切,仿佛,天下都不在他眼底。
文玉书吸了口气,自己可曾在哪里见过他,怎么如此的亲切熟悉?
那年轻人正向外走,莫天尺忽然叫道:“慢,把蓝相梅的尸体抬过来。”
年轻人应了一声去了,不一刻,几个人抬着一具尸体过来。文玉书险些叫了出来,他用手拼命捂住嘴。那不是大汉又是谁?他,死的好惨。血肉横飞,可清晰的看见内脏。四肢被砍断,只连着一丁点皮肉,托在地上,粘满了尘土。
文玉书的心都快要被搅碎,手背咬得鲜血奔流。
莫天尺吩咐人把尸体抬到祭坛上道:“给我鞭尸。”
一听此言,好多人都愣了,坛上捆绑的人更有的以大骂:“莫天尺老贼心忒毒,杀人害命还不算,竟对尸体也要下手侮辱,你一定会不得好死,一定下十八层地狱的。”
几人取过鞭子,扬手抽向尸体,忽闻一阵破空声,几人同时摔了出去,而一人白鹭般随着瓦片一起落在坛上,望着尸体,俊俏的脸都已苦痛到扭曲。
莫天尺道:“文玉书,他为救你而死,你却因他来送死。注定是这样的结果,你何苦让他搭上一条贱命?”
这时,大家才明白过来,原来他兽性大发,不是只图泄恨才鞭尸,只是为了逼文玉书现身。等着祭神的人都盯着文玉书猜想,这后生是谁,看他目光清澈,仪表堂堂,更可贵的是一身浩然正气,若是这般死了,当真可惜。
文玉书转头望着莫天尺道:“你不懂,你永远也不会懂。就如猪猫狗,怎么会懂人的感情?”
台下台上顿时一片叫声,台上附和文玉书骂莫天尺本来就猪狗不如。台下骂文玉书混账东西放狗屁。
莫天尺自创立风云教以来,被骂的习惯了,并不如何生气,比这更难听恶毒的都有,这还算骂的文明的。他哼了声道:“好,就让我看看你们这些‘人’到底比猪狗强多少。”他手指那年轻人道:“你打败他,我就饶了这四十八人的性命。你若输了,就一起开膛挖心祭天。”
文玉书看着那年轻人暗暗发愁,自己毫无胜他的把握。这年轻人每个毛孔里散发的都是旺盛的经历,就如同一个强健机敏的豹子,随时都可以咬断猎物的咽喉。他绝对是个武痴,那握剑的手指,在任何情况下都紧紧的,不曾松弛,他已经和剑融为一体。
那年轻人也望着他,看不出他冰冷的眼眸里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文玉书苦笑道:“我刚才还在想,这一生都不愿与你为敌。”
那年轻人道:“为什么?”
文玉书道:“因为你一定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心狠不起来,又怎么会赢。”
年轻人眉头稍微一皱,反倒多了点人气:“江湖人称我绝情剑,你最好立刻调整心态,我不想赢的不光彩。”
文玉书惊道:“原来你就是绝情剑---孙愕?”
那人点头,对莫天尺道:“请教主给他一把剑。”
莫天尺低头吩咐一人去取剑,不一刻,那人拿着一把‘剑’回来,递于文玉书。
文玉书看着这把‘剑’哭笑不得,这哪里是一把剑,就是一块铁皮切割下来的形似剑的长铁而已,因日晒雨淋,生满了厚厚一层红绣。切割处锋利如刀,无从下手。他并未指望会将雪剑还来自己,但这样的一把‘神器’,怎么应对剑一般凌厉的剑客。
孙愕脸色很难看,沉声道:“教主,请给他拿一把真正的剑。”这把‘剑’伤他更重,这分明是对他能力的低估,骄傲的心岂能如此被侮辱?
莫天尺道:“孙愕,如果,你手里换成那把剑,你认为还会赢吗?”
孙愕不语。
莫天尺道:“如果是手中的兵器不同,结果也会不同,那不是你掌握的输赢,而是剑。一个真正的剑客,怎么会被剑左右?”
孙愕额头以身处细细的汗珠。
文玉书以接过那把‘剑’。撕下衣襟缠住一端握在手里。道:“重量倒是刚刚好。”他转头对莫天尺道:“三师叔武功高,自不必仰仗兵器撑腰,可吾等武功低微,若无神兵利器以壮胆色,拼杀中,自是少了锐气。”他以不在理会莫天尺,却对孙愕道:“孙兄,兵器虽不能说占主导地位,但有一种东西,比任何宝剑都可怕,那就是求生的本能。我手里握的不是剑,而是加上我共四十九条人命,所以,我不能输。”
孙愕微微点头:“有本事,你就打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