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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出谷

曾怀远一人独居深谷,忧闷异常。这里静的可怕,几乎连风声也听不到,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世上最可怕的是寂寞。每日里百无聊赖,度日如年。

这天早上,做罢早课。试着用了一下力,伤口已不那般疼痛,便决定到山谷深处走走。青草没膝,野花妖娆。曾怀远的心情渐渐愉快,顺手摘下一朵小红花。凑到鼻端嗅了嗅,果然芬芳馥郁,沁人心脾。不禁又想起师妹。这些日子,他一直念念不忘师妹答应嫁给自己,直恨不能飞出谷去,早早迎娶那念兹在兹的人儿。

不觉又走出里许,突见前方竟有一片桃林,映射着娇媚的粉红色。曾怀远加大脚步,来到树下,只见拳头般大的桃子挂满枝头。忙不迭摘下一个,擦干净放入口中,登时桃汁四溢,满口香甜。这几日伤患在身,口中发苦,一直不曾好好进食。今日遇到如此新鲜的桃子,甚是可口。直吃到感觉腹中饱胀,这才停下。摸摸肚子道:“肚兄啊肚兄,今日有福了,吃到这么好吃的桃子,不要忘了祖师爷种桃之恩啊!”

他索性在桃树下躺了下来,望着蓝天白云,这里虽然静寂,却少了人间的纷争。陶渊明所写的世外桃源,也不外如此吧!自己若能与小师妹在此长相思守,便是神仙也不做。

他正在憧憬着美好的未来,忽见一条蛇儿在桃枝上蠕动。曾怀远一跃而起。高兴的叫道:“哈哈,这些日子连只鸟都不曾看到,你是怎么进来的?”其实别说是鸟,便是一只蚂蚁都很难见到,天地间似乎就剩自己一个人了。如今见到一大条蛇儿,怎能不叫他欣喜若狂。

他小心的抓起蛇儿,好家伙,足有自己胳膊粗。想是此地老鼠肥硕,也将它养的又粗又壮。那条蛇儿想是在这里住了很多年。这里环境单纯,没有天敌,故尔并不怕人,任由曾怀远抚弄。

曾怀远见它性情温顺,并无伤己之心,胆子渐大。将它抱在怀里坐下道:“你是不是也很寂寞?也和我一样,没有伙伴。无聊的紧啊?”

蛇儿竟很乖巧,伏在他怀里,探着头,绝无逃走之意。曾怀远平时话语不多,现在竟对着条蛇儿滔滔不绝。将心里对师妹的相思之苦,也都毫无保留的一股脑的对蛇儿诉说了。

这里既有桃子,饿不到,渴不到,还有了一条听话的蛇儿,曾怀远很开心的在此玩了一天。直到日头落下山,才将蛇儿放下道:“我要回去了,明天再找你来玩。”

曾怀远回到茅屋时,天已全黑,这里四处山高入云,黑的比外面早,亮的却比外面晚,漫漫长夜,曾怀远的内心更苦受煎熬。

他点燃蜡烛。摇曳的烛光,更增愁绪万千。想到空空门因自己所累,所面临的困境,就一分也不想待下去。恨不得立时出谷去。却偏偏伤势仍重,若强行下水游回去,必令其恶化。届时,不但帮不上忙,还要分师父、师妹之心照顾。只得耐心等待,等师父回来,而且是带师妹一同回来。

第二天,曾怀远开门,惊喜的发现那条蛇儿竟盘在门口。曾怀远几乎不能相信,上前抱起它道:“你居然找来这里,你在想我?你真是聪明的紧。”也不在意它身上的腥臭味道,竟将它贴在脸上亲近:“我们从现在起,便是朋友了。该当给你取个名字才是。”见它通体黝黑,想了想道:“有了,就叫你小黑好了。”

有了小黑的陪伴,日子过得快了些。但心里却越来越不安。师父已走十天,仍不见回转,莫非出了什么事?曾怀远心中惊惧,难道霹雳宫已逼上门来。不由得忧心如焚,片刻不能再留下来。他草草的收拾了一下东西,已准备回去。

见小黑缠在柱子上,实不忍将它独自抛下。自己又非走不可。叹道:“小黑兄,我要走了,又要留下你孤孤单单的了。但我却必须走,我要去救师父和师妹师弟。只望周固杀了我一人后,便不会为难他们。所以,我也不会活着回来见你了,你自己保重吧。”

曾怀远来到河边,回头望了望几间茅草屋。忽双膝跪倒道:“祖师爷,徒孙求您老人家在天之灵保佑空空门。徒孙愿一命相偿,化解空空门危机,求祖师爷成全。”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准备离开。忽见小黑竟然爬了过来。想不到它竟会对自己如此依恋,大为感动。上前抱起它柔声道:“你怎的跟来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小黑从他身上游下来,下到水中。曾怀远恍然道:“你是要和我一道离开?”当真不能相信,它真的会有思想。胸臆间升起豪气,大声道:“好。我们就一起去闯江湖。”一人一蛇向水底深处潜去。

曾怀远伤口尚未愈合,身体还很虚弱。下到水中不久,便觉疼痛难忍,四肢无力。心中害怕,难道自己居然会溺死在这瀑布潭底。咬牙更奋力向前游。支撑的一会,水的压力已让他胸闷欲死。正惊慌失措,撇眼见小黑从容的游在身侧,灵机一动,将手臂搭在小黑身上,省下很多力气。

一处水面,曾怀远便躺在岸边,大口喘气。想起适才之险嘿嘿笑道:“想不到,我曾怀远福气不薄,竟托了一条蛇的福,逃得性命。”回头见小黑若无其事的盘在石头上晒太阳。走过去笑道:“小黑兄,多谢你的救命之恩。我要怎样谢你呢?对了,日后给你找个漂亮老婆怎样。”将它抱起,***着它道:“你救我出水辛苦了,剩下的这段路程,就有我抱着个你走,作为报答吧。”

空空门的山门已在望,曾怀远的心却在往下沉。空空门自己饲养着很多鸡鸭鹅狗,平素叫闹声几十米外可闻,为何今日却死一般的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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