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京城哪来这么多冤屈事,才刚下过场雪,就接了场冬雨,顺河府大水未息,这老天爷是还没哭够吗?雨雪交加,也不知道难民安置的如何了。
沈悠从礼部出来就见外面纷起了大雨,幸得公署常配雨具,不然可真要淋出风寒来。
沈悠是四年前中的进士,没权没背景的他只有家中一座古宅搭上他的六十老母,偏偏此人还是副清官做派,平日里同僚交际也是从不参与。说实话,这种人能在京城的官场里留下名姓就已经很难得了,不过此人平日里工作倒是认真,上边用的也舒服,虽然有时会闹出些不顺心,大多还能接受,所以沈悠虽然年轻,但能做到礼部主管还是有些道理的。
雨势愈大,沈悠单手执伞,信步走在路旁。他可不像那些官老爷,家中良田美娟的,倒是用不起马车,家中仆人都没一个,更别说是座驾了,那一个牲口可比人的开销还大。
不过沈悠今天明显是有心事,不时低头思索。今年考试的主考官已经出来了,吏部尚书无疑,不过这种严肃的会试,加上后来的举贤会,礼部同样担有不少任务,这种事情上头负责分配,真正做事的,还是他这种底层官吏。
“你们放开我,快放开我。”
却在这时,从远处传来的几声娇喝,透过雨幕扰了沈悠的心思。他快步走了过去,眼前的一幕让他颇为愤怒。
常见的戏码,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围着个娇俏姑娘,路旁还倒着一个老人,看样子是姑娘的父亲。大雨打在这几人身上,反倒让他们兴致俞涨,看那姑娘挣扎的模样哈哈大笑。
沈悠为人刚正,更别说这是在京城,天子脚下。这些痴汉目无王法当街强抢民女,他一个为官者怎会袖手旁观?
“住手!”
沈悠当即大声制止,奋力推开了面前几个汉子,眼中怒火毫不掩饰。“大胆狂徒,光天化日竟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就不怕我报官抓了你们?”
那几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俊俏小生护在了姑娘前面,顺道骂了他们。
“怎么,就你这么副小身板,还想学人家英雄救美?”
沈悠没有理会他们,转身将油伞递给了那姑娘“先去把老伯扶起来吧,老人家年岁大了,受不了风雨。”
那姑娘显然是被吓到了,被沈悠这么一宽慰,顿时呜咽出声“谢谢,多谢公子!”
几个贼人见这不知死活的毛头小子完全不把自己等人放在眼里的模样,脸色顿时有些难看,有几个甚至还攥了攥拳头,看样子随时准备动手。
“你小子挺能啊,好,我就看看你能挨本大爷几拳!”那领头的捏捏拳头,两步上去就要出手。
沈悠倒是不急不缓的正视道“我乃礼部主管,当朝命官,你们敢动手,我让你们下辈子都离不了牢饭!”
领头的身形一滞,礼部主管,那是什么官职?
“大哥,你可别被他给唬住了,什么礼部主管,听都没听说过。再说了,那些当官的哪个不是仆从成群前呼后拥,出门都是马车大轿来回送,你看这个穷小子哪里像是当官的样?”
听后面人这话,领头的也是暗暗点头,这话在理“小子,竟然还敢冒充当官的吓唬我,兄弟们,给我打!”
后边的贼人一听这话,顿时纷纷上前拥住沈悠,对其一顿拳打脚踢。
至于沈悠嘛,年少多才倒是真的,拳脚可从未沾过,毕竟是个读书人,打打杀杀的那是莽汉行为,身子骨虽然壮实,又哪里是这几个大汉的对手?只能双手护头任其欺辱。
“就你小子还朝廷命官,要不是你大爷我聪明,还真被你唬了去,哼!兄弟们,给我往死里打,我让这位命官多来点功绩!”领头之人一边打一边骂,末了还吐了口浓痰进去。
这几人下手是真没个轻重,沈悠被打的不能还手,疼痛难忍却一声不吭。他瞧见方才那位姑娘见这几人动手,趁没人注意,已然扶起她父亲偷偷离开了,心里总算安心些。至于说埋怨那姑娘忘恩负义...沈悠倒是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自己为官,不管什么职位,为民是第一位。
打了许久,那几人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沈悠的身上却已满是血迹。就在这时,从街角行过一辆马车,那马车还未停下,就见里面传来一声怒喝,“都给我停下!”
那几个贼人见还有人来搅局,眼中怒火更盛,不过当他们发现下车的是个少女时,怒火顿时化作了欲火,这姑娘出落的可比刚才那个还要水灵。
“你们是要把他打死么?”少女看上去愤怒的出奇,也是,地上的雨水已被染红一片,这几人还不停手,明显是要人性命。
“哟,这哪来的小姑娘,是不是看我们兄弟几个寂寞难耐,特意过来去火的?”其中一人口中说着浑话,慢慢向那少女靠去。
“呸!”少女狠唾了他一口“我爹是吏部尚书,你们这群流氓敢碰我,我就把你们大卸八块!”
“吏部尚书?”那人听完一愣。
“怎么,怕了?还不赶紧把人放了,给本小姐滚的远远的!”少女只当他们被吏部尚书吓破了胆,当即命令道。
谁知这几个贼子相视之后,竟大笑出声。
“吏部尚书,这地下不躺着个朝廷命官呢,你还拿吏部尚书来压大爷我?”领头之人猛地上前就要将那少女扑进怀里,却在这时,一道银光划过,阻了他的身形。
只见一只飞镖正稳稳当当的插在他小腿,速度太快,领头之人还没反应过来,却见街角又走过来两个人,一股剧痛袭来,昏了他的身子。
“还不快滚?”个子高一点的年轻人形容冷峻,手中捏着一只散镖,显然那道银光就是他射出的。
其余贼人见老大直接被人撂倒,眼中本来还有些许惧意,但看到来人只是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明显还是个少年,那丝恐惧瞬间就被他们抛在了脑后。几人没有多想,瞬时朝两人扑来。
“有时候我真的挺欣赏你们这种性格。”那手持飞镖的男子微微一笑,而后双眼微眯声音清冷道“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