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王府,府内家眷如城中平民一般吓得瑟瑟发抖,几个缩成一团,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真正斧刃加身,才切实的怕死了一回。
“这虽然是王爷私府,但前面也是用来办公的,将军占据了这里,紧守城池,城外那三千兵马,饿也能饿死他们。”方牧的话说的狠辣,却连个表情也没有。
几人来到正厅,韩彰就带了百十个侍卫入府,看管家丁,侍女,在四处搜搜官印府印什么的,这是规矩,倒也足够。
待韩彰坐上了正厅主座,这一座城池才算是真正囊括手中,不过韩彰并不高兴,如果没有方牧,他入城固然没有这般轻松,却也不会有什么差池,可如此一来,待班师回朝之后,自己这些人,可能又要折进去不少,非但不感谢,他是杀了方牧的心都有。
“我劝过将军,莫要再犯此等傻事,安王的屯粮足够你们修养生息,为何还要侵犯人家,夺那贫苦百姓的救命粮食?”方牧立在韩彰身侧,轻声说道。
韩彰已经命人搜索王府,倒是尽数翻箱倒柜去了,想必与他们对待城中百姓的手法,如出一辙吧。
不过听方牧所言,韩彰竟先行笑出声来,他嘲弄般的看着方牧道“你可能忘了,虽然你是陛下钦差,可我是领兵将军,本将下什么命令做什么调度,可由不得你插手!”说到这,他脸上讽刺意味更浓“而且,若不是你费尽心思放本将军进城,这城中百姓可能还会再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让他们受这一遭的,可不是我,而是你!你为了尽快完成任务,与安王约定在先却又背信弃义。不顾城中百姓死活放我入城,此时又惺惺作态让本将军放他们一马。方牧是吧?你若不是钦差,本将军现在就一剑劈了你,某平生最恨你这种奸诈虚伪之人!”
言辞犀利,句句入耳,方牧非但没有丝毫的羞愧感,反而轻轻拍手称赞“将军此言实在中听,方某与将军一样,恨不得这种人永坠地狱,再无翻身之日。”
韩彰闻言神色一动,只道是方牧为自己找个台阶下,可他接下来的话,却让韩彰泠汗直冒。
“方某平生阅人无数,也见过不少将军说的这种人,不过庆幸的是,方某,并不在其列,方某确实骗过不少人,但背信弃义的事情,可是从未做过。”方牧声音越来越轻“就如同此次,我也不过是骗了将军你一人而已...”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韩彰慌忙站起身子,指着方牧的手微微颤抖,他环视四周,突然感觉有些不对劲,“你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方某还能耍什么花样?”方牧摊摊手“不过是想将你这剩下的两万大军,留在这里...”
此言一出,韩彰立时拔剑刺来,不过很显然,有人比他的反应更快。
白花手持双刺,架过长剑顺势而上,一道白影闪过,刃口,已然停在了他的脖子上。
“放心吧,我这位侍女虽说不能以一当百,但对付你这几个杂兵还是绰绰有余的。至于那边,应该也有动静了。”
“韩将军,你我可是神交已久啊!”
自门外传来了有力的一声怒喝,他手提长剑,上面还不住流淌着血液,不用说也知道是谁的。
“府内肃清了?”方牧轻声问道。
安王点点头,却紧盯着眼前的韩彰,他可不止一次想要贯穿这人的喉咙,这个王爷,对待百姓可是真心的,韩彰一部做了这么多人神共愤的事,他早就对其恨之入骨,若不是与方牧有约在先,暂且饶了他这条狗命,安王恨不得一刀一刀剐死这个人棍。
“你到底是谁?”
韩彰也知道自己着了道,只不过他还是不死心,眼前这个人手中所持的皇帝令牌确真无疑,不然他也不会轻信了方牧的鬼话,可若真是钦差,帮助反贼抵抗伐军,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我?”方牧回头看向他“不是说过了吗?在下姓方名牧,是皇帝派来的钦差,特来此摆平安王造反一事。”
“你看这边动静不大,可城中应该已经闹翻了天了吧。”方牧笑了笑“我确实安排密道送出去不少人,不过都是城中的百姓,自从上次安王放出去不少难民,这城中存留的人也算不得多了。我是不是劝过你别做这等惹了民愤民怨的傻事?你不听,这安置在平民家中的布衣百姓,可都对你们恨之入骨呢,恰好,方某又给了他们一把刀!”
方牧的声音冷的吓人,眼前的韩彰不觉有些忌惮。
只是他话音刚落,自外面传来一声震响扰了韩彰的思路,他脸上浮出几分困惑,方牧好心的替他解答道“你城外不是还留了一万人?也是保险起见,我在城门安置了不少炸药,待城中****初现,你的人进来增援,城门一炸,死多少人方某不管,能堵上就成了!”
“劳烦王爷带人去城门处,他们可能要架上云梯,登墙作战,王爷照商量好的来就是。”
方牧说完安王就起身离去了,这些倒是跟他算计的一模一样。
“商量好的?”韩彰此刻才真正明白眼前这个人的可怕,自己的人攻入空城,本就喜不自胜,毕竟是大胜之军,再加上去城中找乐子,一个个早就有些得意忘形,按方牧所言,城中百姓家中早就埋伏了不少卫兵,一个是骄妄自盛,一个是谨慎代劳,死多少人,他都懒得去计算了。
“是啊,商量好的。”方牧这时才舒展腰背,别说,这身体还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活动活动都倍感吃力。“在城墙上铺些干草,撒上些油,有人登楼入城,点上火就是,下面再留些人手,届时,以一敌百不敢说,多杀几个还是可以做到的。”
此时韩彰已然面如死灰,这场战役竟然结束的如此可笑。
“你这么做,对你没好处!你在皇帝那里一样交不了差,而且我告诉你,我父亲是韩昭韩将军,统领羽军多年,若是你杀了我,他一定会追查到底,你不过是死的比我晚了些而已!”
韩彰想做些垂死挣扎,到也在情理之中,而且他说的话,确实也都在点子上,不过方牧对此,唯有嗤之以鼻。
他摇摇头道“首先,我先指出你话里几个错误的地方,第一,我并不会杀你,我留着你还有用处,你甚至还有机会入京朝圣,不过到时候你的状态可能比不上这会,话说得这般利索。”方牧晃了晃脑袋“这第二嘛,你说对我毫无好处?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对方某而言,好处分为两种,一种是切实可行的利益,一种...则是心理的愉悦,算计,是方某唯一的取乐原源,看你此刻这种无力感,被人坑害的愤怒,却又不敢言的脆弱,方某很受用...”“而且,你害了这么多百姓,方某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真是同情那些难民,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