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沨桐着实被赫连晨的话刺激到了,甚至想收拾收拾离开赫连府。但想了想,有什么可收拾的呢?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赫连府的,就连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是。熙沨桐垂目,看了看自己这如富家公子一般的长衫,谁能想到自己是个书童呢。
谁又想不到呢?凌洲城无人不知,自己不过是赫连府的书童。熙沨桐在房里坐了很久,没有生气的表情,也不伤心,只是面无表情,如同睁着眼睡去了一般。
如果没有赫连府自己也不会活到现在,怎么会因为赫连晨的一句话就有了抱怨呢。冷静下来之后熙沨桐觉得自己的想法未免太不知恩义。
脑中闪过赫连雄那句“你以为你不说就可以了是吗?桐儿私塾的事,彬儿遭人陷害的事你以为郡主……”
我私塾的事?私塾?熙沨桐想起了自己因为不是凌洲城人所以凌洲城的学堂不收自己。赫连雄求了很多人也没有用。后来学堂的先生来到了赫连府,每日在府里教自己读书念字。安叔有说过是赫连雄费了一笔钱财。难不成还有别的原因?
熙沨桐越想越觉得不对。马上离开了房间,出去找福安,想问个清楚。
福安刚去王府送完礼回来。刚准备回房里好好休息一番,就被站在院中的熙沨桐拦下了。
“熙沨公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着,站在院中有何事。”
“我有事想问安叔。”
“什么事?”
“我小时候私塾的那件事。”
熙沨桐见福安听到此事,眼神不自觉躲避,心中一颤。
“我私塾的事情真的是义父拿钱财解决的吗?没有其他原因吗?”
“当然没有,单单用钱财解决的,苏老先生爱财,凌洲城谁人不知。”福安打了个哈欠道:“怎么这么困,我先回房里歇着去了,熙沨公子也早点休息。”
赫连府墙外。
韩雪晴靠着墙,闭着眼睡着。脑袋一垂一垂的。夜风太凉,韩雪晴感觉一阵冷风吹来,冷的韩雪晴不自觉的抱紧了肩膀。
睁开眼,天已经黑了。因为担心慕宛芸自己进赫连府会有什么意外,所以一直没走在墙外等着。等着等着就靠着墙睡过去了。
“这么晚了,宛芸是还没出来还是已经回府了。”韩雪晴小声嘟囔着。看了看墙。
“这墙看起来不算很高嘛,宛芸既然爬进去了,自己应该也能爬上去吧。”韩雪晴想了想决定要爬进赫连府看一看。
韩雪晴用上了吃奶的力气,双手抓住墙,憋红了脸,好不容易把双臂放到了墙上,探出了头。
“呼,累死我了。”韩雪晴大口喘气道。
“苏老先生爱财也胆小,安叔不是不知道吧。非凌洲城人不可在凌洲城上私塾可是衙门的规定!”
什么情况?韩雪晴看见熙沨桐一脸愤怒的表情看着安叔。还没见过熙沨桐生气呢,韩雪晴感觉有些害怕。闭紧了嘴,没敢出声,紧抓着墙,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好,安叔你不说,我亲自去问义父。”熙沨桐作势要走。福安马上拦住了熙沨桐。
“不可,少爷受了伤老爷已经很心烦了,熙沨公子切不可现在去问此事。”
“那安叔是说还是不说?”
福安看熙沨桐的态度知道不说不可,叹了口气。
“公子私塾的事的确花费了老爷不少的钱财,不过也如公子所知,只靠钱财当然不可能,是郡主帮忙,所以苏老先生才会日日来府上教公子读书念字。”
“郡主?赫连知道这件事吗?”
“知道,是少爷再三嘱咐说不可以让公子知道此事。”
“所以赫连即使不喜欢郡主也不能直接拒绝,是因为我?”熙沨桐不敢也不愿相信,想到今天在崖下自己还大骂赫连晨无能,还打了他一拳。熙沨桐握紧了双拳,自己到底都做了什么!
“也不能只怪公子,很多事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公子不用太过自责。”
“不能只怪我?安叔这句话什么意思。”
“啊!”韩雪晴重重的摔到了地上。“好痛。”韩雪晴感觉屁股现在一定成了三瓣,疼的感觉要窒息。
“唉,既然公子执意要知道,我也瞒不住了,不过,我告诉公子的话,公子切记不可告诉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人知道。”
“好。”熙沨桐应下。
“公子还记得沐公子考取武状元后,入朝为官不久受奸人所害,要被处死之事吧。”
“记得。”熙沨桐一颤。“这难道和郡主有关?”
“我陪少爷和老爷去牢里看沐公子,沐公子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老爷心疼的在牢里痛哭。回府后,老爷说如果王爷帮忙还有一线生机。少爷为了沐公子去王府跪了一天,郡主同意了救沐公子,条件是以后要随叫随到。”
所有被隐藏在时光里的心酸,突然被翻出,暴露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刺眼到熙沨桐语塞,无话可说。
管家叹了口气,退下了。熙沨桐站在原地良久,所有的事情仿佛都被轻易解开,摊开在自己面前。明明是该有可以怀疑的事情,自己当年为什么都这么理所当然的接受了义父的说辞。
沐旭彬打碎了桌子后,冷静下来想了想,即使发疯也不能在赫连府里。在长凌街上兜兜转转了几回,最后去了清雅楼。
“拿酒!”
“小二!拿酒!”
“小二!酒!”
沐旭彬一遍遍叫着小二上酒。今天的酒是怎么了,怎么喝不醉,只是满嘴的苦涩。越喝拓岩昊越清晰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中。
拓岩昊轻易的让自己的父亲绕过了沈柔的父亲,拓岩昊轻易的从自己的手中夺过狼牙坠送给了沈柔。
小二见沐旭彬已经喝了三壶酒,又知道赫连府的人是瑶姑的贵客。把第四壶酒放在桌上,离开房间后,去了别院把此事告诉了瑶姑。瑶姑听说沐旭彬竟然会借酒消愁,马上去了楼上客房。刚推开门就一股扑面而来的酒气。
沐旭彬可是第一次这么不顾形象。看来是有什么事。
“沐公子这是发生了什么伤心事,酒喝多了可会伤身啊。”
“多谢瑶姑关心,我没事。”沐旭彬说完又喝了好几口。
“既然沐公子没事,我就不打扰公子了,对了,沈柔姑娘在我清雅楼留下了。”瑶姑假装不经意说出了沈柔的事,起身准备离开。
“柔……沈柔姑娘在清雅楼留下了?瑶姑这是什么意思。”
瑶姑转过身,见沐旭彬一脸关心的神情,笑道:
“沈柔姑娘说自己没有去处,想留在清雅楼,我见沈姑娘一个弱女子,怕她自己会有什么危险,就同意把她留下了。”
没有去处?自己再三希望她留在赫连府,没想到却是一句没有去处。沐旭彬觉得可笑。
“希望……”瑶姑多加照顾。
“希望不会给瑶姑添麻烦。”最终还是没说出自己想说的话,说了有什么用呢。瑶姑离开客房后,脸上扬起一丝笑。看来,这个沈柔很有利用价值。
熙沨桐没想到赫连晨这么多年来的困境,竟都是自己和旭彬的错。赫连府莫名的让熙沨桐觉得有压力。离开了府。
韩雪晴起身,一脸痛苦,揉了揉自己的屁股。见到了刚出府的熙沨桐的背影。想起了管家的话。原来宛芸这么多年这么痛苦,都是因为你啊。看我怎么收拾你。韩雪晴刚走了一步,屁股传来一阵疼痛。不敢走快,只能在熙沨桐身后安步当车。
熙沨桐走到清雅楼前,想了想,进了清雅楼。随便找了一个空桌,坐了下来。
“熙沨公子来了,要吃点什么。”小二见到熙沨桐马上跑过去。
“来两壶酒。”
“好嘞。”小二马上去拿了两壶酒。放下道:“公子慢用。”
熙沨桐酒杯举起,刚放到嘴边,就被一股力道抓住了手。抬头看见韩雪晴怒气冲冲的看着自己。
“雪晴?你怎么在这?”
“你不要管我为什么在这,我可是听到了你和管家的对话。”
“你听到了?你怎么听到的。”
“宛芸让你害惨了,你知道吗?如果不是你宛芸和赫连晨早在一起了。”韩雪晴没有回答熙沨桐的提问。只是生气的说着自己的话。熙沨桐心里亏欠,低着头没有反驳。
“你呀,你看看人家沐公子。你不帮忙,你不要添乱好吗?”
听到韩雪晴抱怨着自己,莫名又夸奖上了沐旭彬,本就委屈自责的心,一股愤怒油然而生。
“你以为是我一个人的错吗!还是你只听了我一个人的错!”
熙沨桐提高的音量让韩雪晴一怔。
“你的沐公子当年被奸人所害,被处以了死刑,是赫连在王府跪了一天,求郡主去救的你的沐公子!”
“你说什么?”
熙沨桐和韩雪晴抬起头,看见站在楼梯口的沐旭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