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需要我要帮你去找一下医生吗?”柳川小十郎问了一句,但他不认为眼前的男生是真的感觉到头疼,大概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不用不用不用…。”李辉拒绝了这个提议,现在可没什么状况,要是乱找医生和护士,万一被人家打上“麻烦的病人”的标签就不好了,毕竟父母也不在旁边,喝水上厕所都麻烦。
“哦。”柳川靠在了墙壁上,从他的衣着上来看很像是病人家属,仅仅是穿了一身西装,很没风度地盘腿坐在床上,过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很无聊,他双手向上伸了一个懒腰。
李辉扭了几下头,发现这个室内只有四张病床,除了他自己和柳川以外就没有别人了,“喂,你…”话还没出口,左腹一阵疼痛传来,疼的他只有闭嘴紧闭双眼支撑着,原本被丢弃在记忆深处的那场经历被回忆起来,很明显,左腹就是长刀贯穿后的伤口了。
“呼呼…”过了一会儿,疼痛感稍微减弱,他也开始适应起这份疼痛,经过了从醒来到现在的两次经历,李辉心里已经开始慢慢盘算起目前的情况了。
首先,要搞清楚这里到底是哪里,从刚刚开始自己一直以为这里是一家医院,但实际上在这种季节里是不可能出现一间四人病房空三张床的事情发生的,除非是那种没有什么人去的小诊所,但是父母怎么可能带自己到小诊所进行医治?
其次,如果真的是医院,刚刚扭头的时候,床边的柜子上根本没有任何东西,也就是说,太干净了,想到这里,李辉忽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情况,如果带自己到这里来的根本就不是自己的父母呢?
如果不是爸妈,那又会是谁?
这些问题正集中在他的脑海里,不过这不是单靠分析和想象可以得出正确结论的,因为缺少最基本的信息,如果伤不是那么严重,他还能自己悄悄出去走动,但左腹被长刀贯穿..怎么着都要养上一两个月才能下地吧,如果强行走动,说不定刚下床,内脏就会流出来,那时候带来的二次创伤说不定更严重。
“嗯…李辉,名字不错,至少比那些我听不懂的名字好多了,辉煌嘛。”一句蹩脚的中文传来,此时的柳川不知道从在哪里找来了一件白大褂穿了起来,手上正拿着李辉床尾挂着的一个本子说着话。
“嗯?啊?你就是医生?”李辉瞪大了眼睛。
眼前的柳川点了点头,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副眼镜戴了上去,“哦,总算看清楚点了,你好,我叫柳川小十郎,大阪人。”
“你..你好,我叫李辉…”躺在病床上的伤员很无奈的回了一句,也许是觉得如果不这样回复的话,这次对话会无法进行下去。
“柳川..?嗯,我想问,这里是哪里?”过了几秒后,李辉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很遗憾,我也想告诉你,但是根据条例,我不能说。”柳川双手插在衣袋里,微笑着回答道。
“那我爸妈呢?”
柳川慌了几下手指,说道:“没看见过。”
“…”
“诶,我忘了说,你的伤口..简单来说,就是左腹这里..”柳川用右手指向了自己的左腹的一个位置,“被刀戳穿了,然后,至少你现在没有感染,所以修养几个月就差不多会好了。”
两人之间的对话到此结束,伤员不再提出新的问题,医生也坐回了伤员旁边的病床上发呆。
过了一会儿,李辉问:“赶得上高考嘛?”
“啊?什么终考?”柳川眨了几下眼睛,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是说中考啊,不对..你不是共和国人来着,就是从高中升级到大学的考试。”李辉急忙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高考”
“啊,嗖噶,共和国原来是在这个时间点上进行升学测验的呀。”柳川小十郎有些夸张地晃动了几下头,感叹了道:“在我们日本,一般都是十月和一月到二月之间这个时间段才进行升学测验的。”
“好好好,我想问一下,我们高考的日期在六月初,我来得及回去参加考试吗?”李辉再次询问道,但是心里逐渐紧张起来,距离这个日子满打满算也只剩下两个月左右了。
“我算算看…”柳川说着闭上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慢慢地睁开了双眼,说道:“来不及了,你不仅仅是受到了皮外伤,还有别的东西,两个月的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治好你…”
还没等他说完,床上的李辉又发话了:“我要求转院!”
“不好意思,这里不是医院,所以并没有转院的说法。”柳川拒绝了他的要求。
“那踏马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赶不上高考,得再等一年!你明白嘛?是整整一年的时间!”伤员的情绪忽然爆发了,柳川有些无奈地看着他,现在才刚动完手术,实际上病床上的李辉是没有什么力量的,而且之前又失去了大量的血液,只不过是医疗基地的仪器与医疗技术远超普通的医院,所以治疗效果也比后者好了不少。
“你先冷静下来,一年的时间其实没多少,很快就过去了。”面对医生的解释,李辉只能瞪着他,冷冷地说了一句:“对啊,或许今年考上了,明年就考不上了呢?”
“..诶,你这样说就没道理了…”柳川也不知道该怎么用中文表达自己的意思了,直觉告诉自己,现在的李辉是在将“没赶上这次高考所以要重新等待一年再考”的责任归咎到他的头上,简单的来说就是迁怒他人。
好在李辉说完之后就一直摆着一副冷漠的表情,要是用脏话骂柳川的话,后者肯定会一气之下离开这里,也不会再管前者的死活了。
过了一会儿,一个年轻人推开了门,领着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进来。
“怎么?人已经醒了?”后者进来先说了一句,随后很自然地坐在了床边,李辉没想理他,将头扭了几下,不再看他。
林腾皱了下眉头,这形势不对劲啊,伤员不但没有感谢甚至有责怪自己的意思,难道…
“柳川,是不是你又搞鬼了?”
柳川小十郎听到林腾这么问,急忙摆摆手,说:“不是我啊,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只是说了能说的话而已啊。”
“小岳啊,带他去旁边冷静一下。”林腾一挥手,岳河就走了过来,一只手抓起柳川的领带,用力地将他拖了出去。
“唔…岳河岳河!冷静一点,我保证冷静下来!”
没过多久,只听到门被人用力一关,病房再次回到了安静之中。
“我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林腾,暂时是这里的最高负责人。”坐在隔壁床上的中年男子说话了。
过了许久,李辉才把头扭了过来,说道:“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但是我只想知道,我有出去的那一天嘛?”
“啊?”林腾一愣,但马上就恢复了过来,说道:“当然!我们又不是什么黑暗中的恶势力!等你伤养好了,我们会立刻送你回到家里。”
“然后呢?”
“..嗯,一般两种可能,第一,你加入我们,然后回家;第二,你会被抹除在这里的记忆,然后回家。”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赶不上高考喽?”李辉又问了一句,或许是这个叫林腾的家伙看起来比之前的那个日本人成熟多了,所以没有给他什么脸色看。
林腾听到这个问题,先是抓了几下脑袋,然后发现自己真的不好回答,只能尴尬地说:“先等一下,有些情况我去问一下医生。”
说完,没等伤员回话就从床上站了起来。
而此时的柳川和岳河正呆在门口,只见林腾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关上门后向前者问道:“柳川,那个男孩赶得上高考嘛?”
“额…根据他说的,共和国的高考应该是在六月初吧?”柳川小心地问了一句。
“是的,六月初,还有两个月左右的时间。”岳河加了一句。
柳川摇了摇头,说道:“真的不行啊,他不止是外伤这么简单,身体内部也受到了损伤,而且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在他的体内,不然我也不会过来成为他的医生了。”
说到这里,林腾才忽然想起这个柳川是什么样的人物。
柳川小十郎,16岁获得大阪当地科学竞赛一等奖,17岁获日本全国范围内科技比赛二等奖,被誉为天才科学少年,曾用自己发明的小机器车潜入学校女更衣室偷看女生更衣,今年才来到中国作为日本代表之一参与亚洲地区科学学术家讨论交流会。
事实上在交流会结束以后作为纳米用于医疗方面的科学家被安宁市的科研所招募,虽然多多少少和医生有些联系,但他其实只能算是一个科学家。
“说,什么东西?”林腾接着问道。
“怎么解释呢?大概就是一些物质在阻止他的伤口愈合,他已经昏迷三十多个小时了,幸好有医疗基地提供营养液和特别加速愈合的药物提供,不然这家伙恐怕撑不了多久。”柳川皱着眉头说道,他很不喜欢参与到这种无能为力的事情当中。
“我明白了,所以科研所的意思就是让你将这个男孩当成纳米工程的实验品?!”林腾忽然拉高了声音,引得附近走动的医生和看护侧目过来。
柳川微笑了几下,示意这里没什么事情发生,然后低声说道:“我说林大叔,我是这种人嘛?我柳川小十郎虽然不算什么正义的家伙,但是这种违反人类道德的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做的!”
见他这样解释,林腾思考了一会儿,说:“那么你的意思是?”
“林大哥,我说完以后,你别生气。”柳川忽然正色道,“李辉不可能一直获得基地的医疗支援,你知道的,医疗基地并不是慈善事业,他不是十三分队的人,也不是科研所的人,如果是内部人员,这些支援都是应该的,但是作为外人,我觉得你们的领导也不会允许无偿服务的。”
岳河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林腾,后者脸色出现了一点变化,但也点头同意了柳川。
“所以,在基地切断药物支援以前,你们要拼尽全力劝他加入我们..如果他不肯同意,我只能用纳米..”
话没说完,林腾的拳头就挥了过来,但没有直接击中柳川的脸,而是在距离他的鼻尖只有几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
“即便你不想同意我也只能这么说,停止了药物支援的李辉活不了一天,即便是愈合的伤口也可能被那种物质给撕裂,更何况是只有两三天的时间!”柳川咬着牙,低声吼道。
慢慢地,眼前的拳头伸了回去,岳河有些紧张地看着他们两个,在心理上,他也很反对将平民作为实验品这种违反道德的事情出现,但是自己的组织也不会花费巨资去无偿帮助一个外人。
“是科研所的,还是你自己的?”林腾忽然这么问道。
柳川一愣,回答道:“什么我的?”
“别唬我,你手上的医疗纳米有两套,所以,你会用哪一套去帮他?”林腾抬起头,用不容狡辩地眼神盯着面前的柳川。
后者咬了咬牙,最后下定决心说道:“用我的,行了吧,大叔算我输了,我的那套,行了吧?”
听到他保证以后,林腾才点了点头,“记住你刚刚说的话。”说完,他再次打开了房门向里面走去。
留在门口的柳川有些无语地看着房门,扭头向岳河问道:“为什么林大叔这么执着地要救李辉呢?”
岳河左脸抽了几下,说道:“大概是把这个男孩当成心理寄托了吧?这是心结,你不该问的就少问。”
“哦。”
几分钟后,原本处于昏迷状态下的陈万伦忽然睁开了自己的眼睛,随机拉掉了为自己传输氧气的口罩,猛烈的咳嗽声从他所在的病床上向四周扩散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