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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活下去

“呵,哈,嘿”

远处的校场上,一队队的将士正在操练。

其中着火红色铠甲的就是威震莽荒的赤狮军团将士,白色铠甲的应该是北域的冰熊军团,红绿色斑纹铠甲的是南域的森蟒军团。其他那些着各色制式铠甲的应该是各域的常规军。

身为镇东候之子,星跃五岁就熟悉大陆各大势力的基本情况了。

“军营重地,来者止步!”

在星跃他们来到营寨前二十丈左右的距离时,一声断喝从寨门上方传来,柳伍长右手一挥,唰,全队整齐停住。只有小红不知是没看到地上动静还是怎样,嗖的一下振翅高飞一眨眼功夫就没影了。

星跃也不去管他,反正小红嗅觉灵敏,等它玩累了,自然会能找到自己。

柳伍长朝星跃点点头,驱使胯下赤火狮走到前面,高喊一声“我乃赤狮军团丁司马麾下柳三五,率队护送镇东候三公子来营,劳烦通报一声。”

“哈哈哈,柳兄弟,十年不见了,听说你已经升到伍长啦,恭喜恭喜。冰熊军团阿克苏见过小侯爷。”

柳伍长刚说完,只见从寨门瞭望台上探出一颗硕大的头颅,光头、圆眼,满脸凶悍之色,但是言语之间好像和柳伍长是旧识。

看到此人跟自己见礼,星跃含笑挥挥手。

旁边的柳伍长也哈哈大笑,“竟然是阿克苏兄弟当值,自从当年四大军团比武一别,咱们兄弟十年没见了。我可听说阿兄已经官至佰长,我这小小伍长可不敢当。小侯爷从东域赶来,舟车劳顿,还请阿兄开寨门。”

“手下将士不识小侯爷和柳兄,有所怠慢,还请见谅。快开寨门,迎接小侯爷!”阿克苏说罢就作势要出来迎接,这人看起来五大三粗,没想到处事手段还颇为圆滑。

“不敢劳烦阿统领,各位军务在身小子不便惊扰。还请阿统领指引下我爹爹营帐在何处,我们自行过去就可以了”星跃急忙摆手止住阿克苏,他素来不喜欢这些排场,自然能避就避。

“小侯爷客气,那就恭敬不如从命。现在三位侯爷都在西央城中的中军大帐商谈破城事宜,小侯爷进到城内自然能看到中军大旗”阿克苏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语带恭敬的说道。

“好,多谢”星跃此刻恨不得立刻飞进去和父亲分享自己这一个月来的“奇遇”。

柳伍长知道他心思,当下一马当先带队奔向中军。

“小跃”刚走进中军大营,星跃就看到一个老头笑眯眯的站在路边。

“沐爷爷”他满脸惊喜的扑到这个老人怀里。

“你这孩子,这一个月可把爷爷担心死了。如果不是最近军务繁忙,我也不得不过来帮你父亲处理一些内务杂事,爷爷就和小伍他们一起找你了。”沐风笑呵呵的摸了摸星跃的头,满脸宽慰。

“小跃知道沐爷爷最担心我啦,您看我这不是没事嘛。”看到沐风,星跃感到由衷的放松。

“你父亲他们正在营帐议事,不便见你,等下爷爷再带你过去吧”沐风拉着星跃的手边走边说。

“好啊,爷爷你都不知道我这个月经历有多奇怪,我见到机器人了,正好跟你说说。”

“呵呵,机器人是什么东西?爷爷活了那么久还是头一次听说,那小跃就让我看看眼吧。”

星跃面带得色,刚准备开口。

忽然,“咚咚咚咚”一声声雄浑悠远的战鼓声响起,这鼓声震撼却不刺耳,最神奇的是听到之后让人感觉血气上涌、战意攀升。

沐风脸色一变,“怎么回事,早上侯爷还说攻城时间不定的,难道今天就要开始了吗?!”

此时,鼓声已经由开始的平缓逐渐加快,如果说开始是小雨滴的话,现在已经有转为大雨的节奏。

“咔咔咔咔”营地内响起有规律的咔咔声,这是将士跑动起来铠甲片碰撞的声音。星跃和沐风都是熟悉军旅规则之人,他们知道刚才的鼓声就是集结号,所有将士听到后都要在六十息的鼓声停止前列队集结完毕,否则杀无赦。

“走,去点将台,战鼓既起,你父亲他们肯定会在那里,说不得今天就是终极之战了。”沐风当机立断,带着星跃赶去点将台。

果然当两人来到点将台,发现星雷、镇北候、镇南候三位侯爷,玄决子、各大军团的团长,他的两位兄长-星文、星山都已经在那里了。

星雷看到星跃之后,目中惊喜之色一闪而过,不过此情此景也不是父子两人叙旧时机,他向星跃点点头,示意他站在东域将领身后。身在军中,星文、星山也不好乱动,两人朝星跃眨眨眼算是打过招呼。

此时的鼓点声已经变得如狂风骤雨般猛烈,点将台前的校场上也聚集起了密密麻麻的将士,一眼望去、延绵不绝。

东域三郡号称有八十万大军,此次西征除了留守两万赤狮军镇守十万大山和二十八万常规军镇守各城之外,可以说是精锐尽出。

南北两域此次也各自出兵三十万,都是十万王牌军团加上二十万常规军的配置。

当然在之前的西央城之战中,大家各有损伤,三域这边共折损了三十五万兵力,因为东域一直是主攻位置,死伤最多,足有十五万。

隶属于皇族的五十万禁卫军在有城池依托的情况下,也死了不下二十万,现在皇城内兵力应该在三十万左右。

“咚”随着最后一声鼓槌落下,全部大军也都集结完毕,整个校场鸦雀无声,一股肃杀之气蔓延。

镇东候星雷转头看了看两位侯爷和众军团长,眼神扫过星跃的时候微微一顿,然后面对将士上前两步。

“众将士听令,无德暴君秦大治荼毒众生已久,吾等三域正义之师必有天道护佑,各位当奋勇杀敌,杀出一个朗朗乾坤。今日就是皇城攻破之时,儿郎们可愿随我一战!”星雷功力深厚,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把话语送到七八十万将士耳边。

“战!战!战!”全场将士热情瞬间被点燃,齐声高呼,星跃也禁不住挥动右拳一起嘶喊。

“出发”随着星雷一声令下,各军团开始有序组阵往皇城方向开拔。

皇城内禁卫军仿佛也知道今天是最后决战似的,呜呜呜的号角声远远传来,也开始整备军防。

随着大军移动,两位侯爷和军团长们也融入队伍一起进发,只有星家三父子留下未动。

“臭小子,你还会玩失踪了,要不是老哥军务在身,早过去把你打爆屁股了。”

星山走过来,啪的敲了星跃一下脑门,看似在责怪,里面却流露着浓浓的情谊。

星文快步上前,紧紧的拥抱了一下星跃,怜惜的捏了捏他脸颊。

“大哥,你把我捏疼了都”星跃嘟嘴抱怨道。

星雷一言不发,静静的看着他们三兄弟打闹,嘴角慢慢溢出一丝微笑。

“沐叔,你等下带跃儿去后营休息。我今天势必破城,拿下秦大治!”星雷跟沐风说了一声就准备离开。

“爹爹,我也要去,我要亲眼看到你为母亲报仇!”星跃急忙喊道。

“战场危险,刀枪无眼。你且在后营休息,等我拿下那狗皇帝之后自然会派人接你过去,我要让你们三兄弟亲自为你母亲报仇。”星跃声音柔和,但是语气却无比坚定,嘱咐完后转身就走。

“爹爹,我现在已经有自保之力了,我...”星跃只看到父亲头也不回的摆摆手,越走越远。

“小跃别着急,等着我们的好消息,最多掌灯时分,老哥就来接你”星山握拳轻捶了下星跃右肩,星文伸手拍了拍他左肩,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两人转身紧跟着星雷走去。

“走吧,小跃,你父亲说的有道理,这种百万人大战极为惨烈,你个人力量再强大,在里面遇见危险也很难脱身,即使是上仙也会被人海淹没。

你不是还要跟爷爷讲讲什么机器人吗?走,爷爷要边喝茶边听你讲故事。”沐风看到星跃失落的表情,怕他想不开透跑过去,半哄半拉的把他强带去后营。

喊杀声、惨叫声、攻城车和城门的撞击声、投石机的尖锐破空声,从正午一直响彻到掌灯时分还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

战况是如此之惨烈,以至于虽然身处五里开外的后营,星跃仍然可以听到战场传来的种种声响。他也从一开始的热血沸腾变成了担心、紧张,甚至还隐隐的有那么一丝不安。

十万大山的经历他自然也无心和沐风讲述了,沐风只能一直安慰他敌弱我强,破城只是时间早晚问题,他父亲和兄长功力高深,身边又有玄决子这等上仙护卫,不必过于担心。

不论发起战争的初衷是好是坏,带来的结果是和平还是灾难,它自古以来都是一场让当事人不愿回忆、不敢回忆的噩梦。

身处战场,没有人再去关心对错、争论输赢,只能时刻精神紧绷,防卫、攻击,用尽一切可能活下去。

很多年后,即使到了三清之境,星跃仍不愿去回忆这场战争的种种。

忽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星跃感觉喊杀声开始变的大了一些,难道禁卫军杀出来了?星跃有些疑惑,正在此时,他看到沐风也用一种不确定的眼神向他看来。

哐当一声,营帐木门猛地被推开,滚进来一个血人。

“公子,快逃,快逃回凉京城!”这人说完,哇的呕出一大口鲜血,里面还夹杂着一些疑似内脏的碎块。

“什么,你说什么!”星跃和沐风大惊,他们凑前一看,这个血人竟然是柳伍长,不过眼看他这种状况就要活不成了。

“柳叔,我爹呢,我哥哥们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不是还有七十五万大军吗!”星跃慌了,他感觉之前心底的那丝不安瞬间化成了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向他紧紧扑来,要把他拉往无尽深渊。

“阴谋、这是狗皇帝和那两个老匹夫的阴谋。皇家上仙跟本就没离开,侯爷被玄决子那小人杀了,军团兄弟们也快被围杀殆尽了。两位小侯爷拼死为我杀开一条血路,让我送信给公子,他们两人目标太大又陷入敌阵,怕是也”

柳伍长断断续续的说到这里,忽然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紧紧拉着星跃的手。

“公子,你一定要逃回凉京城,东域还有三十万将士,还有拥护侯爷的千千万万的百姓。你可以东山再起,为侯爷、为兄弟们报仇啊”说完他双眼圆瞪,倒了下去。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星跃从空洞的状态中醒来。

沐风双手放在星跃肩膀,直直的看着他:“傻孩子,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你一定要活下去,活着才有无限的可能。打起精神跟着爷爷,我会把你安全带回东域的,听到了吗!”

“快,把营帐围起来,圣上有旨要活捉星家小侯爷。”

“哈哈,周老三,听说星家小侯爷天生缺陷不能习武,等下看谁运气好能碰到这只雏儿吧。”

“黄金万两、封千户侯。一会谁跟我抢我跟谁拼命”吵吵嚷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沐风脸色一变,对星跃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拉着他弯下腰悄悄掀开营帐从后面滚了出去。

一出来,星跃就看到了营帐外的惨烈:到处都是尸体,其中多数都穿着东域的铠甲,代表着东域的大旗被折断,像破布似的丢在一旁,营地多处燃起火光。

零零散散的喊杀声还在四周上演,远处有一队队的人马正朝着他所在营帐的方向逼近。

“找到了,在那边,那个老头拉着的就是星家小侯爷”

突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呼啦啦一大片军士都向星跃这边跑来。

“不好”沐风连呼糟糕,这时一头满身伤痕的赤火狮跑了过来。星跃认得这是柳伍长那头,右耳缺了一块。

赤火狮极为通灵,低头让两人骑了上去,然后一路向东狂奔。

奈何周遭敌人实在太多,时不时总有人上前厮杀阻慢了他们的脚步。再加上赤火狮身受重伤,承载着两个人,速度始终无法快起来。

忽然星跃感觉赤火狮猛的加速,他回头看到沐风跳了下去。

“不,沐爷爷,你快上来”

“小跃,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沐风大喝一声,眼带不舍的看了星跃一眼。

然后,整个人气势陡然爆发,转身冲向追兵。

“沐爷爷”星跃眼泪无声流下,他知道沐风这是自爆丹田来激发成倍的战力,沐爷爷在用生命给他开路。

“活下去”他紧紧伏在赤火狮身上,喃喃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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