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珞谦想起来这个梦,自嘲地想:这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忽然他想起梦里的情形,浑身一震!
宋玮玮难道在韩国?那这个宋盼盼和她真的没有一点关系?!这么像,怎么可能没关系?
是不是宋玮玮移民去了韩国,在那边已经嫁为人妇,无法面对自己,所以不承认?
承认一下又能怎么样?!
他一下子想了解宋盼盼这个人!
安珞谦透过宾馆的窗帘,看外面的霓虹灯闪烁,屋里很暗,反而能想明白梦境了。
那个道长......到底是自己看《大长今》看得太投入,印象太过于深刻,还是借此隐喻自己当前的困境?
安珞谦在静夜里听到外面呼啸而过的机动车,听到自己心里呼啸的声音:为何不去韩国?
去韩国?!
怎么去?怎么找?
那边的人是不是会英语?
嗯,美韩同盟,又有驻军,应该是英语的天下。
只是只是,那些韩剧里面的话,太过于饶舌......
安珞谦坐着床上,斜枕着两个枕头,昏昏沉沉地想着梦境。
“最早见到的那个女孩......”开什么玩笑,谁还记得最早见过谁?记住的人都忘掉名字了,何况是没有记住的?
宋玮玮是高中时才认识的,高一的时候,办校报,《一中青年报》编辑部里认识的;
严华芝是初中同学,初一初二没说过话,后来说的多了......;
小学?小学就记得一个安雯!
安雯,可是自己同宗的啊,同姓不婚,这是多少年的规矩了!
安珞谦忽然觉得心突突直跳,什么乱七八糟的,自己和安雯?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
尽管同姓间的血缘关系远远低于那些姑表亲之类的,可是自古以来姑表亲可以结婚,比如宝玉黛玉,宝玉宝钗之类的。陆游爱的唐婉,不也是表妹么。同宗不婚可是禁忌!
好吧,在安雯之前,难道自己还认识别的小女孩?
肯定有女同学,可是没有说过话,也没有任何印象。
他的小学因为父亲工作变动的原因,换了好几个,最后回到老家,先前自己是不是也回过老家?
在安雯之前,自己应该没有喜欢过别人吧?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和自己有何关系?
他脑袋里出现了当时的那一幕。
这是一个不大的村庄,和中国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的平常村庄一样,村中央的土路高低不平,房屋们不按规则地倔强矗立着,放眼望去,整个村里只有一户是二层小楼,其余的都是较破败的瓦房,暗红色的砖瓦,灰黄的土墙。
在一个池塘边上,蹲着一个少年。少年一会站起一会又蹲下,像是在考虑一个重要的问题。
说是池塘,其实就是大坑,坑北面有四株大柳树和一棵杏树,坑中间有几株荷花,得意地站在水中央。
最终蹲在池塘边的少年,一会捡起一个土块或者石子往水面上砸过去,传来“噗通”的声音,水面开始动起来。
他往坑里扔东西,他在扔自己的情绪。他确实不甘心。
他不甘心这几个月的熬夜苦读,因为是五年级上学期末才转学过来,说是转学,什么手续也没办,因为父亲工作的原因,几个偏远的乡镇他都去过,上学就像旅游一样,结果课堂上一看,很多东西没学过,上学期的期末考试三门课都没及格,虽然语文课好些,但考题好多都是课本上的背诵课文,自然空着了。
转学来的是倒数第一,他被几个同学嘲笑了很长时间。
放学后他领着妹妹回去,路上还不时地捡一些枯枝当柴火,因为路过一排柳树林,枯枝很多。然后又被嘲笑是捡破烂的。
几次眼泪在打转,终究还是默默地忍了,他告诉自己要争气,要考个好成绩回击一下那些嘲笑过他的人。
他在妈妈的辅导下开始了考前的冲刺,语文数学和自然常识,包括历史地理。
只是没想到......
这时一个小女孩从这边过,穿着亮黄色连衣裙,头上扎着红色的蝴蝶结,仿佛把灰沉沉的夏日点亮了。
少年面前的水里出现了一个好看的倒影,少年抬起头来。
小女孩惊叫:“安珞谦,你怎么在这里?赶紧上去。”说着伸手拉他。
少年不愿意让她拉,站起身往上面走,一边扭过头去,怕脸上的泪痕被人看见,他头发乱蓬蓬的,不知揉搓了多少遍,最终成了一个小鸟的窝,他穿着不太合体的绿军装,已经有些发白了。
少年抬头看看小女孩,赶紧低下头:“你过来干什么啊,安雯?”
“我来找你借书,你干嘛在这儿?”
这个少年有书,那说明在这个小村庄里有书还是代表着什么的,似乎是个很值得骄傲的事,所以有人专门走很远来借书,偏偏这少年没什么骄傲的表情,反而叹了一口气。
“上午考完了,我考的很差,肯定连最差的初中都上不了,那些嘲笑我的人也都会更加放肆了。”
安雯有些奇怪:“你就是发挥很差,也不至于考不上初中啊?”
“......考卷上我忘了写姓名了。”
“......怎么会?”
“我后来在家里想起来的,就是最后的那一门自然常识,发下来卷子我先看了看,题目很多,然后就赶紧做。最后老师来收卷子时光觉得那些题都做完了,很高兴,回家才想起来,可能这就是乐极生悲吧。”
“你语文和数学都写了吧?”
安珞谦点点头。
“没事的,实在不行到时候找到学校查一查试卷啊,咱俩一个考场的,要不要我让我爷爷帮忙?说不定他认识校长呢。”
“你不懂啊。”
安雯又拉他,把他从坑边上拉到堤上面,堤上面有三株枣树,有些青青的枣子,坑的北面是小河,河里有水,不过水面不宽水也不深。安珞谦看了看小河,又朝着大坑方向蹲了下来,仿佛在思考什么大事。安雯找话题说:“这个大堤就是守护村庄的防线啊。”
安珞谦说什么防线啊,咱们这小河,就没有发过大水。
没有充当过防线功能的大堤,会不会也不甘心?会不会看到众人不重视自己,把大堤掏成防空洞一般,只是为了院子里垫一点土,就不管以后会溃堤?人们不管是因为没看到自己的存在,那么自己怎么不会特别地无奈?也许是不甘心吧。
他看着河,想着河水和坑水,哪个更能淹死人?!
看到这,安珞谦忽然间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