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绍东被管家带回了家,就被关在后院了,门口居然安排了两个家丁看守,伤心的杨绍东多么希望有兄弟能来看看他,说说话,或者帮他说说情,可是,谁也没有来,这是怎么回事?杨绍东有点儿更伤心了。
别的兄弟不来,他们还小,不懂事。大哥你该来呀,婶奶奶又同意你和竹梅的婚事,作为二弟的我还没有给你贺喜呢,你怎么就不来看我了呢?
杨绍东哪里知道啊,杨绍南的日子也不好过呀,也在为自己的事情而伤透了脑筋,他与竹梅的婚事,竹梅妈妈死活不同意,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天天为这件事犯愁,哪里还有心思管别人的事啊?
其他兄弟还小,谁来看他呀。就是想来,也许好不敢来啊。
这个婶奶奶呀,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强扭的瓜不甜呀,伤了瓜,也伤了秧啊。杨绍东在心里想,
一直到了晚上,才十多岁的三弟杨绍北来了,还给他带了一些点心来,他说:“二哥,妈妈让我来看看你的,让你不要着急,过几天爹爹的气消了,妈妈再劝一劝,就会放你出去了,叫你放心,过几天,一定会放你出去的。”
杨绍东说:“三弟,我自己迟一天早一天出去没事的,只是戏班那边几天不见我的踪影,我怕采荷着急,哥想托派你一件事。”
杨绍北问:“什么事?二哥,你说。”
杨绍东嘱咐:“你去一趟剧场,带句话给采荷,叫她放心,过几天我再去找她。”
杨绍北摇摇头说:“二哥,不是我不去,是戏班已经走了。”
杨绍东诧异地:“走了?”
杨绍北点点头:“走了,真的走了。”
“怎么会弄成这样呢?他们不是要演一个月吗?”杨绍东难受极了,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没了主意。
杨绍东哪里知道,在他被关的当天夜里,戏班就走了。听说戏班要走,采荷急了,不时地向外张望,一会又哀求老班主:“师父,让我去跟绍东告个别吧。”老班主不想戳穿这层窗户纸,徐老爷变脸,就是与你的的恋情有关,如果说了,采荷会受不了的。
老班主只能安慰采荷说:“采荷呀,这会儿黑咕隆咚,二少爷恐怕早就睡了,别说见二少爷了,你连杨家的大门也进不了呀,采荷呀,只要你们有缘就有相会的哪一天,赶快收拾行李,我们是跑江湖卖艺,要挣钱糊口,耽误不得的。”
采荷又哀求:”师父,要不,我们等天亮再走吧,绍东一定会来看我的?”
老班主说:“不是师父不答应,采荷,是师父也有难处啊,不能不走啊。抓紧收拾,我们要赶地儿。要是哪天念了杵,喝西北风都塞牙。”
师兄阿豹走过来打趣道:“师父,今天我验证了一条真理。”
老班主认真地问:“什么真理?”
阿豹说:“热恋中的女孩子不是傻了,就是脑瘫了。”
采荷顿了一眼:“我看你是脑梗了!”
这件事,最高兴就数采菊了,几天来心情一直非常不好,在戏班,原来说一不二的采菊,这几天几乎抬不起头来。现在,高兴了,她讥笑道:“癞蛤蟆怎么能吃到天鹅肉呢?”
老班主白了他一眼:“我是采菊呀,你师妹这会儿心里正难受,你还说风凉话,能不能有点同情心?”
“哼,”采菊看了一眼采荷,转身走了,我同情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采荷咧了咧嘴,没有跟采菊一般见识,是的,人跟人不一样,落井下石的,大有人在的。戏班的大多数人心里是清楚,师父这会儿的心里比谁都难受。逢到深更半夜赶场子,师父都是遇到了麻烦才这么做的。只是这个小师妹不明白而已。大姐,都没有说什么,她们也不知道说什么。白天还没有说要走,晚上突然要走,这里面肯定有文章。
时间不大,大师兄阿虎走了过来:“师父,都收拾好了,现在动身么?”
老班主说:“既然收拾好了,还愣着干什么,上路吧。”大姐这时才走过来,“三妹,走吧,若是有缘,二少爷会来追你的,若是有缘无分,等又有什么用呢?。走吧走吧。”
采荷哭了:“我的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走,只怕没有回天河的机会了。”姐姐拉拉扯扯,总算把采荷拉上了路。
大姐说:“三妹,劝你不想那是不现实的,想,就要往两方面想,不要一条道走到黑,以后若有见面的机会固然好,要是没有呢,你又怎么办?姐当年也爱过,也寻死觅活过,到头来,还不是和阿虎结了婚,你看那二百五的样儿,当时是一百个不情愿,现在呢?不算知足也是知足了。”
采荷说:“我恐怕做不到。大姐。”采荷的心里清楚,大姐的话里有话,指的是师兄阿豹,自己和杨绍东好上了,阿豹哭过了几回呢。这又能怎样?我的心里容不下别人了。
尽管走上路的采荷还是免不了一步一回首,张望着,等待着,可是这黑漆漆的,能看见什么呢?,这支戏班子的队伍,还是渐行渐远,尽管采荷的眼里噙着泪,这支戏班子的队伍还是要到达下一个剧场。漆黑的深夜死一般的寂静,要不是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叫,都快让人窒息了。
有时候,采荷会神情恍惚地站下来呆呆地发愣······其实戏班的每一个人都感到心情压抑,像有一块大石头拴在心上,沉重地让人难受。路上谁也没有说话,不过在心里或多或少地猜测着戏班离开龙城的原因,因为老班主没有说离开的原因。
以前也有过突然在深夜离开的时候,那也是为了躲避某个地头蛇的纠缠,大家都清楚。这一回,大家都蒙在鼓里,谁也不敢问师父,只是默默地走路,那沙沙的脚步声在这个寂静的深夜也好像大了许多,传的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