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玉来别处其它几座木顶屋前,也没有进去,只是远远的观望,发现那缝隙之内投射出几道无助的光芒,借着微弱的光线,南天玉隐隐间能够见到这些村民的模样。
其中有一些小孩和壮年人,妇女,但是他们身体看上去都极其瘦弱,这些有时不必仔细观察,就看那投射过来一张张憔悴的脸就可以猜到了。
那些人之中,有的人甚至全身赤身裸体,有的就是用一些肉眼可见的粗制植物纤维编织成的布料当做衣物来穿。
庞克伯雷感受着这低洼盆地的气候,发现这里并不是十分炎热。周围的被山谷和土坡给包围着,四面所交叉而来的冷热气流,汇聚上空,从而中和了当地的气候,要不然,倘若有什么冬季或夏季的恶劣温差,这些人根本就无法度过寒冬和酷暑。
似乎是问道了南天玉背后所传来的香味,一个面容蜡黄,柔弱的小男孩目光炯炯的看着小叶和他爷爷的木顶屋。然而等待南天玉经过后,从南天玉的背后悄悄溜到那木顶屋旁的一块岩石边上,巴望着里头的缝隙,鼻子不停的嗅着气味,模样甚是陶醉。
南天玉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男孩竟怯生生的退缩在岩石缝隙里,用一双无助而可怜兮兮的眼睛盯着南天玉,双手和脑袋都是在剧烈的颤抖着。
与此同时,其它木屋内的村民似乎也闻到了什么,所有的可怜而无助的目光都死死的盯着那顶木屋。
南天玉察觉到那一道道投去的目光,摸了摸鼻子。
庞克伯雷自语道:“我怎么就闻不到一点味道呢,看来这些村民真的是饿坏了。”
庞克伯雷说着,心里就想:是不是应该发发慈悲,给这些村民一些吃的,如果这些村民为了争夺食物,群起进攻,那可就糟糕了。
不过,所幸庞克伯雷并没有看到这些可怜的村民们眼神中透着一丝冲动。而是无助的绝望和充满委屈的艳羡。
“小石头,快过来。”小叶照顾完她的爷爷此时也爬出木屋顶,对着石头缝隙藏着的小男孩招招手,道。
小男孩看到小叶以后,张望了南天玉一眼,趁着南天玉没有察觉之时,就迅速扑到小叶身边。
“嘘,不要出声。”
“唔......”小男孩发出一声怪声,嘴里包着东西,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小叶温柔的摸着小男孩干枯分叉的头发,说道。
突然,那小男孩感觉自己升到了半空之中。原来后背被一只手拎了起来。
他长大眼睛看着眼前一个黝黑陌生的面孔,突然面露胆怯,张牙舞爪扑向那黝黑的人。
原来是南天玉好奇这小男孩,将他拎起来看了看,却被那小男孩抓的一脸的狼狈,小男孩挣脱开南天玉的手,一溜烟便躲进了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不见了身影。
“少爷......”小叶一脸幽怨的看着南天玉,说道。
南天玉不以为然的笑道:“这小家伙跟小野猫一样。”
“什么是猫?”小叶奇怪道。只要是南天玉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小叶都会觉得无比新鲜,感觉从来都未听说过一般。
南天玉摇头不置作答,而是问道:“村里一共有多少这样的人?”
小叶神情有些落寞道:“流水村这几年人口一直在减少,去年有五十三人,今年饿死和病死的有十七个,刚才少爷见到的那个小男孩,他的爹娘今年没有挨过饥饿,都已不在了......”
南天玉点了点头,道:“我只听你说过村子穷,现在才知道,这里已经不是用穷就能够形容的。他们都有多少天没有吃东西了?”
小叶道:“得有七八天了吧。”说完,小叶低下头又说道:
“少爷,我想求您一件事?”
南天玉道:“你想把咱们带的食物都分给他们。”
小叶点了点头,低头不语。
“不行!”南天玉道。
小叶没想到南天玉直接一口拒绝,目光黯淡道:“少爷,您对小叶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能可怜可怜这些人?”
南天玉道:“我知道,现在村子里全靠你一个人了,对不对?怪不得,你总说自己吃不饱,跑到厨房里偷东西吃,然后被人发现了,跑到我这里来哭诉,我念你可怜,同情你才让你和我同桌进餐,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然后东西都刚好没你吃光了,我还感觉纳闷呢!”
“我...我...”小叶忽然察觉南天玉脸色剧变,低着头不敢再说下去。
南天玉又道:“我早看出你利用我,你身上穿的衣料是你们村最好的,然后把我骗到村子里去,抢我的食物还准备抢我的钱是不是?”
小叶两眼顿时泪眼朦胧,南天玉此刻脸色大变,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南天玉所说的每一句话,小叶此时此刻都无法反驳。
南天玉越说越生气,一手高高举起,那手掌五指张开,怒目而视。那手掌便是要打向潸然泪下的女孩。
“不要打小叶姐姐!”
“不要打小叶这孩子。”
此时木顶屋内一道道瘦峭的身影从木屋里走出来,眼神中露出极度绝望和疲惫,刚才已经无影无踪的小男孩更是已经抱住了南天玉的大腿。
“她骗我,骗我们家东西吃,我为什么不能打她。”南天玉怒目道。
“都怪咱们村子太穷了,什么都没有,连粮食都种不出,咱们村子已经无路可走了,所以才集结了村里所有的力气,用在小叶身上,让她帮村里找东西吃。”说话的是一个皮包骨的中年人,他手里拄着一根拐杖,细瘦的皮包骨双腿甚至难以支撑他的上半身,而是颤巍巍的站立着。
南天玉环视四周,发现走出了一群群身影,都是一群老弱妇孺,稍微年纪轻一点的,出了拄着拐杖的中年人外,还有两个年纪轻一点的,不过那眸子看上去暗淡无比,庞克伯雷从他们眼神之中看不出一丝生活的希望。
南天玉道:“就因为一个穷,我就要白给你们吃的?”
拄着拐杖的中年人将两只皮包骨的大腿磕在地上,庞克伯雷都能够听见骨头个咯吱断裂声,他惊讶道:倘若是换做一个地球人,这种身体状况早就死了,可见这些人生命力的顽强。
“求求少爷,赐给我们一些吃的吧。我们会终生铭记您的大恩的!”中年跪地头也不抬,而他身后的两个年轻人,眸子里好像是真空的一样,并不做任何反应。
南天玉摇了摇头,道:“可惜我没有那么好心,你们还是自己解决生计吧,这里没有人能够帮你。”
“阿大,不要求他了,没用的。”此时其中一个年轻人终于开口说话了,他将阿大搀扶起来,头也不抬的将中年人搀进木屋里。
“哎......阿三、阿五,你们太不懂事啦,咱们靠天靠地靠山谷,才得以活到现在,现在村里来了个贵人,这位少爷可是咱们的衣食父母啊,你们这些混账,怎么都一个个默不作声,也不求求他呢。”那中年人把阿三搀扶的手甩开,喊道。
他的嗓门很大,村里人听他说的在礼,看着南天玉都纷纷跪下。只有阿三和阿五这两个年轻人没有跪。
阿大见他俩始终无动于衷,顿时有些搵怒。扯了扯阿三和阿五骨头上的皮。阿三和阿五只是抬头看了看南天玉,那眼神带着一种彷徨一般的漠视。
南天玉注视着两个年轻人,说道:“你们两个要是刚才也跪下,说不定我就大发慈悲了。现在你居然说不靠我也能填饱肚子,拯救一村人?”
“少爷,我两个弟弟不懂事,还请您不要见怪,快跪下。”阿大又忙催促道。
阿三头一瞥,说道:“反正靠你们这些人根本就没用,我爹就是求你们这些有钱人,结果被活活打死了!”说完,身旁的阿五低下了头。
南天玉道:“那你觉得靠谁才管用呢?”
阿三顿时一愣,阿五则是看着阿三默不作声,显然这两个年轻人中,阿三更有主见。
不过,随后阿三不屑的看了南天玉一眼道:“反正不是靠你就对了!”
南天玉此时笑道:“你们人这么多,要是把我杀了,说不定什么都有了?”
阿三眼前一亮,不过转瞬即逝,说道:“你以为我傻,你们有钱人都是有名有姓的,咱们村不是没做过这种事,阿五的爸爸就是杀了城里的一个贵族,然后被那些贵族的手下追杀,幸好阿五爸聪明,矢口否认有同伙,咱们村子才免遭涂炭。”
“哎呀,这么你们这村子里的人,就只有等死咯。”南天玉听着阿三的话,不由得笑道。
听着南天玉的笑声,阿三和阿五只能沉默的低下头,而阿大早已是饥饿换来了疲惫的说不出话来。
南天玉身旁的村民们此时此刻无比绝望到心扉,他们原本以为这个男孩是救世主一般的出现,然而这男孩却是一个极度刻薄的死神。
小叶抬起头,眼圈发红,看着南天玉的目光已不再那么的善意和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