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长老也是满心欢喜。家族开始没落以后,他们的危机感也是越来越重,想法上也开始变化。
起初,旁系并不受到认可,自从把你带回南风城以后,我等皆将你视为己出。
一开始,你聪明好学,尤其是你体内还天生兼具一股纯阳真气,霸道无匹,我等欣喜若狂,老夫那时自问还从未见过一个七岁孩童,就达到归元境界。
我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父亲,因为他此前并没有告诉我你的情况,然而。
也就在这一年里,你体内霸道无匹的真气却愈加的不受控制,而你也开始做出一些异常行径。
后来之事,想必你也知道一些.......”南怀江说道这里,就戛然而止。
南天玉知道,后来所发生的一些事情对一个家族和个人而言,都是极为羞耻之事。
庞克伯雷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才发现,这里的人并不单纯,就连这位少年的父亲,甚至利用自己亲生儿子来对南家宅进行了一次极为隐秘的打击报复,这是相当可怕的。心计之深,世所罕见!
庞克伯雷尤其有些欣慰,这位年过半百的中年人苦苦支撑家业,面相和善,倒不失为家族最合格的正统继承人,且不说家族对直系和外系血缘有不公平的规则限制。
单单从南怀江的人品可以看出,这样的人他都会去选择由他来守业。
按照庞克伯雷的角度来分析,南怀江属于守业型的人才,左右调和,交际稳固,善于看清楚一些形势,然而事事处于被动,缺乏主动性。
而南天玉之父南天胤,则属于创业型人才,攻于心计,谋段形势,善于主动追求强权,主动制造纷争,是一个具有强势思维的人物。这样的人,如果当年由他来接掌家族,那么南家可能会比现在更为的兴旺,走出南风城,成为长生界一个举足轻重的势力,也是大为可能。当然,这种极富野心的强权人物,满足野心的需要而削弱风险的考量,往往同时也会给家族带来严重的危机。
此时听南怀江叙说南天玉的往事,庞克伯雷并不得发表任何意见并表态什么,毕竟他只算一个局外人。
南天玉不语。
南怀江见南天玉不语,继续道:“你在外作孽,给家族蒙黑,我想留你,可几位长老再三给我施压,直到前日,五大家族留名于此,前来诛伐与你,我情知不妙,深思熟虑才出此下策。一来,让慈航不动声色的将你除去之后,除了可以以此来平息五大家族的怨气,还可以给你父亲一个交代,如果堂而皇之的将你杀掉,你父亲岂肯干休。二来,我想你杀你,却不希望你落入外族之手。”
南天玉听到这足以让任何人骇然的事以后,终究未露出丝毫波动,这令南怀江不得不感到无比讶异。
只是南天玉此时方才开口问道:“伯父,你还会杀我吗?”
南怀江看着南天玉那残破的身体,黝黑无比的面庞,这少年造孽虽深,可却也受了不少疾苦,眼前已是一个连废人都不如之人。本想,今日结果了这少年,料想在死前告诉他一切,好让他怀恨在心,安生上路,却未想这少年毫无波动,莫非是看透生死不成?
南怀江眉头紧锁,说道:“哎......伯父当然不忍心下手,可是......”
南天玉道:“那您就把我当做一个死人吧。”
“为什么?”南怀江问道。
南天玉道:“之前我被紫家的人抓走了,现在至今未归,伯父已派出家族各位长老之众前去找我,也无任何下落,或许多半是被紫鹞半路杀了。五大家族就算以此联名要挟,伯父也只说是被紫鹞虏去,五大家族上门之事即可迎刃而解。”
南怀江凝重而浑浊瞳孔忽觉一亮,惊讶道:“嫁祸紫家!”
南天玉点了点头,道:“伯父猜的没错,我回来的时候没有惊动任何人,既然伯父对我手下留情,玉儿也要学会识趣,以后南家可以没有南天玉这号人物。”
南天玉小小年纪,说话自始至终都淡定自若,尤其思维谋略更是超出常人,南怀江此时根本不敢相信,站在他面前的竟然还是个孩子。
听得南天玉的话,南怀江不由的皱眉道:“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南天玉道:“离开南家,隐居起来,找一个很少有人关注的地方生活下去。”
隐居?南怀江内心无法想象,这竟是出自一个本该是懵懂之年的少年的打算。
这少年的想法匪夷所思,南怀江不由好奇的问道:“有打算的去处了么?”
南天玉自然不想隐瞒南怀江,而且此时庞克伯雷对南怀江此人心生好意。说道:
“我身边有个丫鬟叫小叶,听说她住在一个叫做流水村的村庄里,我想那里是一个隐蔽的好去处。”
“流水村......”南怀江本来对这样的小村落几乎没有影响,想了片刻才说道:
“嗯,老夫听说那村庄条件相当艰苦,村里的土地贫瘠,甚至种不出粮食,你到那里去?恐怕不太好......要不这样,老夫给你安排一个妥善的去处如何?”
南天玉摇了摇头,道:“那里条件差我是听小叶说过,不过正因为贫穷所以才无人问津,况且离南家宅并不远,如此我便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起来。如果按照伯父为我设想城外僻静的城镇,我怕长途跋涉,打草惊蛇。”
南怀江此刻终究是忍不住的摸了摸南天玉的头,只是这少年头顶竟没有一丝毛发,南怀江看了看不免当下心生不舍之意,他想可能在众多子嗣之中,很难再找出想他这样如此聪慧过人的孩子了。
南怀江说道:“你先等等。”说着,南怀江走进了内屋,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只锦盒,眼尖的庞克伯雷一眼也瞧不上这锦盒的工艺,那锦盒是四方形状,四角是被磨圆了的,但是看起来相当粗糙,不过庞克伯雷却知道,迄今为止这恐怕算是他见过为数不多,算比较好的东西了。
南天玉取过锦盒,终于露出一脸的疑惑之色。
问道:“伯父,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南怀江一脸欣慰的说道。
南天玉轻轻打开锦盒,首先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便从盒盖的缝隙内扑鼻而来。
“好香啊!”南天玉都是忍不住的叹道。
当他伴随着一股浓郁的香味,打开盒盖之后,发现几片形状奇特的树叶子,呈银白色,由三个半圆组成的形状,样子颇像他曾见过的银杏树叶,一共有六片银叶子,他拿起了这几片树叶,发现树叶底下则是多达十几枚植物样式的果实。
“这是?”庞克伯雷自然从未见过这些东西,既然有了失忆这个绝好的开头,那他必须继续装下去,南天玉此时问道。
“这些是我给你的生活盘缠,这里一共有六片长生银叶和若干个长生果。这些都是平时出门必备之物,那个流水村就是一个饥荒村,可没什么东西让你活下去,这些盘缠如果你勤俭节用,那足够你两年的花销了。以后如果不够的话,我可以再派人给你送些。”南怀江解释道。
“谢谢伯父,早色不早,我还是趁着夜色早点出发,不给您添乱了。”南天玉点了点头。本来庞克伯雷还想问问看,这些货币是如何计算单位,价值几何,现在想想怕旧后生变,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南天玉收好锦盒,向着南怀江行了礼,便独自离去。
南怀江本想派人护送南天玉,但转念一想又怕打草惊蛇,注视着南天玉离去的背影,南怀江意味深长道:“可惜呀......”
庞克伯雷借着灵魂的双眼,可以在黑夜中发现无数的小白点,他不知道这些米点大的小光点究竟意味着什么吗,他并不知道,但是,凭着这些小亮点,庞克伯雷发现每一个小白点都是从人的身体里发出的,每一个亮点都代表着一个人,甚至就连南怀江也不例外,只不过,南怀江身上所发出的亮点会稍微强烈一些。
顺着这些光点,南天玉就可以轻易在悄无声息之下走动而不被发现,不过,庞克伯雷发现这种小白点只会在夜晚的时候看到,白天,他就不能使用这种能力。
南天玉靠着记忆摸索到自己曾居住的小黑屋里。刚一脚轻轻踏入屋内,就传来一声哽咽的说话声。
“少爷,今天是我最后一天陪你了,我答应了瓜少爷要去做他丫鬟,您在天之灵,千万不要怪我。”
南天玉见到一个发髻凌乱的少女正跪在空无人烟的床前,独自自语,语气哽咽,显是刚刚哭过,南天玉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发髻。
“啊!”这突然的接触,少女全身不自觉颤了一下,惊声尖叫起来。
然后叫喊道:“瓜少爷,您等等,让我陪会儿少爷,一会就来!”
“一会儿就来,你想去哪里?”南天玉此时笑道,他平静的又摸了摸少女的发髻。
“少爷...您没死啊!”小叶瞪大眼睛,满脸不置信般的惊喜的叫道。
南天玉用中指轻轻敲了敲小叶的额头,说道:“臭丫头,想咒我死啊!收拾收拾,马上跟我走。”
“去哪儿?”小叶此刻又惊又喜,又想跟少爷多说几句话,可突然听见南天玉说要走,疑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