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多夫身躯匍匐着哀求,心想:这回算是撞上铁板了,若刚才那一斧砍在小蹄子身上倒不要紧,不料是庞克伯雷生生的接了这一斧,索多夫料想看来自己多半是要了结此地。面对庞克伯雷,纵使老江湖的索多夫,也不敢做过多的保命之想。
“那辛,你过来。”庞克伯雷站在索多夫面前,招手示意那辛。
那辛宛如一只小兔般听话乖巧,刚才伯雷为救她用用自己的身体相抵,内心的思绪又化身小鹿一般撞击起来。只是没料想到庞克伯雷唤她来意…
“拿着…”庞克伯雷说着把血淋淋的伐木斧递给那辛,那辛盯着庞克伯雷怔怔的发愣。
“想什么?你老爹刚才想都没想,就劈下去,现在轮到你了。”庞克伯雷示意那辛。
索多夫看着那只血淋淋的斧头,再看着庞克伯雷把血斧又交给了自己的女儿,忍不住暗暗咽下口唾沫。索多夫没想到庞克伯雷这老家伙,虽然一把年纪,却不按常理出牌,竟然要自己的女儿以牙还牙,亲手弑父!
“那…那辛,我可是你爸爸,你下得去手么?”索多夫用颤抖的声音,对着手拿血斧正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那辛说道。
刚才还是犹如洪水猛兽的索多夫,现在却一脸祈求的可怜模样,让那辛还有些犹豫不决,她没想到庞克伯雷没有动手,却让自己动手,对庞克伯雷心下略略的不满。
庞克伯雷道:“丫头,以牙还牙天经地义啊,还不痛快点!”
“他终归是我父亲,我怎么下得去手啊!”那辛看着这个虽然禽兽,难苦苦哀求的父亲有些舆情不忍。
“是啊,我的乖女儿,你怎么忍心杀你爸爸呢,是爸爸错了,刚才一时情急吓唬你的。”索多夫见女儿不忍心下手,心想有了转机,对那辛说道。
那辛当然不会再相信索多夫的鬼话,只不过她没有索多夫那么心狠,竟然对自己的女儿动了杀机,那辛下不去手。她可以无情的去杀那些对自己想入非非的男人,以及想要糟蹋自己的人。可是对于父亲,凭着微弱的血缘关系压制着她对索多夫的恨。
“老的想杀小的,小的却不去杀小的,真没意思!”庞克伯雷双手一摊表现出一脸无奈之状,然后对着脚下一脸求饶的索多夫道:“在地上打滚好玩么?老夫与你本是素不相识,无冤无仇,所以便没有动手的理由,不过老夫心里真想杀你,你那小的不想动你,还等什么,等着给老夫拿你当木桩砍着玩儿?”
索多夫抬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一脸玩世不恭的庞克伯雷,当即连爬带滚的向山脚下去跑去……
“谢谢…我给您添麻烦了。”那辛感激的说道。没想到伯雷直接就放走了索多夫。
“呵呵,那你恐怕又要给我添麻烦了,你放走的是福是祸,尚未可知啊…”庞克伯雷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又迅速变得沉静深邃。
庞克伯雷意味深长的话令那辛不明所以,她想说:如果你真要把索多夫杀了,我并不一定会恨你的。只是忽然发现这种想法前后矛盾,不能自圆其说,所以欲言又止。
庞克伯雷深邃的眼芒似乎贯穿了那辛的想法,嘴角露出弧度,那辛慌得的低下头去。
好奇怪!莫非他看透了我的心思…唉,这有什么奇怪的,他有那么多的手段,说不定有什么读心的仪器能够读出我的心思也不奇怪。那辛想了又想,最后回想起带给她最为震撼的“二次元世界”的感想,心下释然。
“有些事情,并非需要借助外力才能去了解它的。”庞克伯雷似乎又一次洞穿了那辛的思路道。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那辛一愣道。
“万事万物都有它相应的运作规律,而人的规律围绕着‘物质’联系‘精神’层面展开,面对刚才所发生的事,推导出你当前的内心想法不难。”庞克伯雷道。
“我看你就不是人。”那辛根本没听进庞克伯雷的话,她对伯雷只有痴迷和崇拜。
“我不是人是什么?”庞克伯雷走近那辛,双手搭在那辛肩上,如此接近这男人的气息,那辛绝美的容颜更加的透出点点红晕。庞克伯雷看着那辛继续道:
“你看,我就活生生的在你眼前,你能够感受到我和你一样对不对?鼻子、眼睛、耳朵这些你有的我都有,这是事实,不是你能够狡辩的。”
除了被庞克伯雷救下的时候,这算是第一次伯雷主动接近那辛了,那辛盯着令他春心荡漾的男子道:
“如果你是人,怎么能活了几百年还那么年轻?如果你是人,怎么可以令全世界的人都巴结你?如果你是人,怎么可以干出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如果你是人,怎么会奋不顾身的救我…”说道这儿,那辛的话语细若游丝,下面的话似乎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如果你是人,怎么会不明白我的心意…”说完那辛竟自倒在庞克伯雷怀中。
不过下一刻,却又被庞克伯雷直接推开。
“不是人你还粘着我?当初悔不该救你!”庞克伯雷冷冷道。
“既然后悔,那以前为什么要救我?刚才为什么要救我?”那辛问道。
“当初救你,是老夫采矿路过的时候碰巧遇到你,老夫也是很少见到像你一样长着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心想如果不救你,被老夫以外人的遇到,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所以一时心软,把你带到我的住处疗养,老夫还在你身上发现一颗定位装置,应该是你亲人给你留下的。所以想等你好了以后,就把定位装置修好,让家里人把你接回去。”
庞克伯雷顿了顿,一脸无奈的摸摸胡子继续道:“你父亲来找你的时候,我在他血液样本中分析并且检索出你父亲的资料,对你多少也有些了解,你也算是个苦命的孩子啊,可是老夫就更不能把你留下了,你们这父女俩都是个麻烦,救你是我算计着,你可能要糟此一难吧!于心不忍,难得你陪老夫一段时日,老夫平日醉心研究,你这小丫头倒也自得其乐…”
那辛听着庞克伯雷的话,从中听出的只是长辈对晚辈的关心,仅此而已,不觉有些心灰意冷。
庞克伯雷见那辛黯然神伤,又是一阵于心不忍,安慰道:“丫头,你样貌不俗,不如老夫把你引荐给一个门当户对的人选,你看…”庞克伯雷灵机一动,这丫头美艳绝伦,放在一般人手里是块烫手的山芋,不如介绍给自己的弟子蓝爵。
“我知道我配不上您,但请求您把我留在身边吧,我哪儿也不想去,如果您不留我,我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那辛直接打断庞克伯雷的话语,心灰意冷至极的道。庞克伯雷从最后一段话里听出了一种绝望的求死之心。
庞克伯雷道:“丫头,既然这样…那你就留在老夫府邸。”
“真的!?”
“老夫是答应你,但你也要答应老夫一件事。”庞克伯雷郑重其事道。
那辛想也没想直接点头,只要能跟着他,大有“夫唱妇随”之意。
“老夫一生未婚未娶,亦是无儿无女,世人皆知,看你年纪不大,做我女儿倒也合适,今后在大庭广众下抛头露面,也算是有个名份。”庞克伯雷道。
女儿?那辛俏脸由犹豫转而欣喜若狂,心道:原来你未婚未娶啊!那辛显然一点儿也没把庞克伯雷后面的话听进去,庞克伯雷不知道,他对这个已经是对他一见钟情的怀春少女,显然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庞克伯雷见那辛正挣扎着思考着自己的条件,欣慰的点点头。此刻已是日落黄昏,天色渐渐要暗下来,周围渺无人烟,只有一个中年人和一个绝美的少女。他知道那辛没得选择,如果那辛不同意,那他也不会拦着少女寻死。庞克伯雷仰望天空,眼眸中透着无限深邃和湛蓝,他在思考比眼前更重要的事…没人知道他在思考什么。
落日倒映着夕阳的余晖,小树林里寂静无声,不过却被突如其来的轻灵悦耳之声所打破,陷入沉思的庞克伯雷当即震了一下。
“哥!”只见那辛正含情脉脉,小鸟依人的看着自己,欢快的跑到伯雷身边,亲昵的挽着伯雷的手不松开。
“你…”庞克伯雷表情僵硬,一脸的不可置信。
“你要甩我…我就…”说着那辛从脚跟拔出一只匕首,将匕刃对准自己的喉咙处,这是那辛平时防身用的,这回她要用命来威胁伯雷。
“……”庞克伯雷不置可否,看也没看那辛,一甩手就迈步而去。只不过这一甩,却没能挣脱那辛的紧抓不放的小手。只是那辛几个踉跄险些摔倒,艰难的抓着庞克伯雷的手,紧跟他的脚步一路尾随不放。
庞克伯雷脸皮子不停地抽搐着,走起路来健步如飞,艰难的跟在身后那辛把脚上的鞋子都跑丢了,光着小脚丫走在凹凸不平的沙石路上,脚丫子都跑破皮磨出血来。
“把匕首给我!”庞克伯雷停下脚步,呵斥道。
那辛一只拿着匕首的手藏在背后,另一只手则紧抓着伯雷的大手不松。此时已经走了不少路程,俏脸苍白,嘴角上没有一丝红润血色,显然这一天所发生的事,再加上赶路,少女已是心身俱疲,如果不是意志坚定,苦苦支撑,恐怕早就昏死过去了。
庞克伯雷灵活的一侧身,从那辛手里夺回匕首。见匕首被夺走,那辛两只小手紧抓着伯雷的一只大手,庞克伯雷感觉到那辛手里增加的力道,心下黯然。
伯雷把匕首直接扔进草丛里,另一只大手将那辛小小的娇躯抱在怀中。
此时天色昏暗,那辛倒在伯雷的怀中像只酣然入睡的小兔子。庞克伯雷看着那张精致绝伦而又面无血色的俏脸,自言自语道:“老夫一生什么没见过,见过老牛吃嫩草的,第一次见‘嫩草捆老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