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笙!今天下午有我们大三对大二的篮球赛,你陪我去好不好!”明天拉着我的袖子,眨巴着眼睛对我说道。
我扯了扯衬衫领,睨了她一眼直接拒绝“我没空。”
“哎呦,你有什么可忙的,就一会儿,陪我去嘛!”
“下午我要赶稿子,真没时间陪你。”我叹气。
“是《光年》那栏?”她问。
“嗯,还有一半就写完了,王编要求我再加几千字。”
“唉!你这天天靠文学吃饭,那你以后是不是准备当个作家了?”
“……我……还没想好。”我犹豫片刻道。是的,我走上这条路纯属意外。
我读高二的时候才知道有杂志这种奇妙的东西存在。那时班里的同学都在传阅着看,我当然也未能幸免。每天下课除了睡觉就是看杂志,言情的,悬疑的,恐怖的,我都来者不拒。一次,偶然在一本叫《光年》的杂志里看到了可以投稿的专栏,稿费也挺多的。我抱着试试的心理,就往那个邮箱投了几封自己瞎写的文章,笔名随手取名叫东篱。我本以为这件事就此作罢,可没想到三个多星期后光年杂志的主编联系到了我,还将稿费和样刊给我寄了过来。我见这有钱可赚便傻乎乎的被编辑给忽悠着签了约。就这样我便开始了写手生涯,每天都在琢磨着怎么编故事。当然,这其中的收入到是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让我很骄傲的在上大学时,没从家里拿一分钱。
跟明天在学校告别后,我先是去超市逛了逛,随后悠哉悠哉的提着一大袋零食回家,准备渡过一个悠闲的下午。
我哼着小曲儿,踏上老旧的楼梯朝着家门走去,大老远就看见门口站了个穿着米色连衣裙,身材纤细,高挑的女人。
我顿了一顿,随后走近望着那陌生的背影淡淡开口喊了声“妈”。女人优雅地转过身,看到我手上提的东西后蹙起精心修画的眉毛“你就吃这些垃圾食品?”
我面无表情的说:“只是零食而已。”说着,便绕过她拿出钥匙把门打开率先走了进去。
“零食也不能多吃,这些东西都有添加防腐剂,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我知道。”
“妈妈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别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摆给我看。我要不是你妈,我会管你?”
我看着她脸上精致的妆容,突地心坠得很累。她原来不是这样子的……
我缓和些表情“知道了,你找我还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你说话怎么老是这样,就不能好好跟妈妈说话吗。”
我不想再接话,直接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口,听她一直在我耳边絮絮叨叨。
“算了,你是大人了,我说多了你也听不进去。这周日是小杰的十岁生日,你吴叔叔打算给他在酒店里摆上几桌酒宴。你到时候记得来,别又推三阻四的。”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实在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她像是没有了耐性,直接丢给我句“你要是不来,我就天天往这跑。”
我无奈的点头“知道了,我会去的。”
“这才像话,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要跟妈妈讲,缺钱直接找妈妈要,我又不是给不起。妈妈还有事就先走了,记得那天一定要去啊。”
见她离开我这小出租屋,我算是松了口气。
我妈是我亲妈,但却不是我一个人的亲妈,我还有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当然,是没见过几面的……
“宝贝啊!来来来,奶奶给你封个大红包,祝我们家宝贝越来越帅!”
酒席上,我看着红光满面的吴奶奶把一叠厚厚的红包塞到吴世杰手上,吴世杰连个谢谢也没说理所当然的往口袋一塞,然后继续狼吞虎咽。
我垂下眼帘,默默地吃我的菜,专心做个小透明。可偏生有人不放过我“小黎!弟弟过生日,你不准备说什么吗?”
我无奈的顺着我妈的意思拿起杯酒,对着我那胖的不成样子的“弟弟”说:“生日快乐,姐姐祝你越长越帅。”说着,便不管他有没有搭理我,直接一饮而尽。
随后,我将刚刚买来的玩具汽车递给他。他却接过我的东西直接对着我的脸砸过来吼道:“我没有姐姐,你滚!这里不欢迎你!”。
我没料到他力气竟这般大,盒子的尖锐处直接在我的右边脸颊划了过去,一片火辣辣的痛。我捂着脸心想这下搞不好要毁容了……
“小杰!这是谁教你的,这么没教养,快跟姐姐道歉!”吴豪,也就是我后爸猛地站起来,拍着桌子吼道。
“你干嘛吼小杰,小孩子打打闹闹的很正常。你快坐下,别丢人了,今天还是孩子的生日呢。”我妈着急的拦住他,又看着我说“你也别跟他计较,小孩子不懂事,说着玩的。你这姐姐别把他的话放心上啊。”
“知道了,我还有事先走了。”我淡淡的说着,然后面无表情的拿起东西,在一桌子宾客同情的目光下走了出去。我妈想拦住我,却又用复杂的表情看着我离去。
走出酒店,我不想去重温那段灰色的童年,可伤口上的刺痛却逼着我回忆起过往。小孩子?不懂事?这全都是屁话。我只知道我十岁多的时候,肚子饿了会自己做饭,衣服脏了会自己洗。而那个本来应该替我做这些事的人却已经成为了别人的妈妈。
早秋的夜带有一丝凉意,我失魂落魄的走出酒店,一个人孤零零的沿着马路笔直往前走。没有目的,没有方向,这一刻突然有一种名叫“孤独”的情绪笼罩着我。
橘黄色的路灯将我的影子拉的很长,我踩着自己的影子慢慢踱着脚步,心情渐渐平复下来。这个世上什么都可以选择,唯独自己的出身是早已注定的。这个道理我懂,可我就是无法置身事外。大约是内心存有一丝幻想,我总会对那微不足道的亲情格外渴求。
马路上行人来来往往,上夜班的环卫工人在捣腾着收来的饮料瓶,周遭的店铺几乎都开始关门,能频频听见拉锁卷帘门的声音。
我琢磨着还有什么地方能让我消遣片刻,刚想回头去路过的便利店买些吃的,一转身却突然看见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的孟淮川站在我后头,昏暗的灯光衬着他那张雪白的脸活脱脱就像个男版贞子。
我猝不及防被吓得一缩,拍着胸口埋怨道:“你跟着我干嘛?”
他朝前走两步,看着我温和的笑了笑“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
我说:“我很胆小的。”
“唔,是吗?那天看你把一个男生打趴下还以为你什么都不怕呢。”他调侃道。
我摸摸鼻子想换个话题“孟老师,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酒店参加一个拍卖会。”
“那你干嘛跟着我?”
“我在酒店看见你脸色不好就想跟出来看看,晚上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哦……谢谢。那你还有时间吗?”
“嗯,怎么了。”
“陪我喝喝酒吧。”
“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