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一过,离毕业季也不远了。学校里随处可见的情侣们变得更加如胶似漆,若无旁人的在树下拥吻,一看就是大四的学姐学长们。
我背着包目不斜视的从他们身旁走过。这场景要是让看女寝的老大爷见着了一定会吹胡子瞪眼地感叹“有伤风化,有伤风化啊。”
图书馆里的人都在扎堆复习,我晃荡了好一圈才在一个相对偏僻的角落找着座位。将位置占好后,我便想去找几本有关英美文学的复习资料看。
刚准备起身,就突然看见韩琮一脸失落地出现在我面前。
“你……有事吗?”我疑惑地看着他问。真不知道他在我后面跟了多久。
“黎笙,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孟淮川?”他蹙起英挺的峰眉,用受伤的目光盯着我,直奔主题。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躲闪着眼神,不敢看他的眼睛,有种秘密被窥探的窘迫感。
“明天都招了。”他苦涩地笑了笑,怪不得你不接受我,原来是有喜欢的人来了。不过你真的想清楚了吗?他可是你的老师。”
我别开头,无言以对。有明天这种损友我还能说什么……
“你忘了前段时间的跳楼事件吗?那件事闹得那么大可见学校对师生恋的反对。毕竟在社会看来学生是弱势群体,有什么责任也都应该由老师承担。黎笙,忘了他吧,这对你们都好。”
“我……知道……”我艰涩地开口。那血腥的一幕至今还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李建林跟他的辅导员相恋给学校带来的影响是不小,可这只是很片面的看法,毕竟好多师生恋都是有结果的,而且他们在一起过不是吗?但那晚短信的一字一句才是最让我释怀不了的。他说我只是爱上了爱情的错觉,他说总有一天我会等到我爱的人。这么明显的拒绝,我看得出来,所以这些天我除了上课之外都避免跟他接触。
相较于我的憔悴不安,孟淮川却是很淡然,似是那晚我表白的人不是他。你的一腔热血在别人眼中可能是个笑话,这才是最让我心寒的一点。所以,我不能,也不敢去面对他。
“我知道我没资格跟你说这些,但我只想你好好的。”韩琮无比真诚道:“不管你现在心里装着谁我都不在乎。”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看见我,眼里有我。我一定会变得比他更好。”
“你没必要这样。”我垂眸“真的,我不值得你这样。”爷爷告诉过我,不要给自己犹豫和妥协的机会,因为一时的犹豫与妥协对他人而言,很可能就是伤害。韩琮的感情太重,我承受不起。
“喜欢你是我的事,不用你管。”韩琮把鼓鼓的背包卸下来放在桌上,拿出一大袋吃的“你这些天都瘦了,肯定没好好吃饭。我买了些你喜欢吃的东西,记得拿回去。我等会儿还有训练,就先走了。”说着,便头都不回的快步离去。
我看着他那落荒而逃的背影,心里浮现出一丝无力感,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五月中旬,孟淮川又要出国了,不过这一次他是在课堂上公布的这个消息。
他说:“很遗憾又要离开同学们一段时间。这次老师必须要去一趟意大利,所以在我不在的时候要暂时麻烦王老师帮忙代课。”
顿时教室里一片喧哗。
“不要啊老师!会死人的!”一名女生抱头大叫。
“就不能换个代课老师吗?王巫婆太凶了。”
“孟老师!把我也带走吧!”
哀嚎的大部分都是女生,一个个痛苦不已。我只要一想到又要重归王婕的魔爪之下,整个人也不怎么好了……
“黎笙,你过来一趟。”孟淮川突然发话,成功把我的魂拉了回来。
我起身,顺从的跟在他后头,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次又要麻烦你了。”他放慢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神色温和道:“我可能要在意大利待一个多月。王老师那边我已经做好了交涉,你作为课代表必要的时候也应当协助她。还有,如果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在国外的号码还是原来那个。”
随后他走进办公室,把教材放在办公桌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递给我“下周不是有测验吗,这是一些复习资料,你拿去看看。”
我一言不发地接过资料,想了想说:“对不起,老师,我请求辞去课代表一职。”
“为什么?”他用他那双深邃的眸子看着我,怅然道:“如果是因为我……”
“没有。”我打断他,低着头蹙眉道:“是我个人的原因。第一,我个人的能力欠缺,班上法语比我学得好,能力比我强的人有许多,我不是最佳人选。其次,我跟王婕老师有过矛盾,再相处下去,我不保证自己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再三,我精力有限。”
过了会儿,我还维持着低头的姿势,准备听他训我。孟淮川却突然转身走到窗户旁,看着窗外,静了几秒后回:“好。”
我听他这不带丝毫挽留的声音顿时鼻尖一酸,胸口一阵窒息。“老师,再见。”我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头都不回的大步离去。
“等等。”孟淮川突然伸手拉住我的手腕,很用力。
“还有事吗?”我不敢回头,就怕他看见我的眼泪。
“如果……你有合适的人选,那就直接委托给他,不用告诉我了。”说着,他慢慢松开自己的手。
我感觉到手腕上没了温热的触觉,但我知道他在站在离我不远的身后。我顿了几秒,随后背着他点点头离开办公室,一直朝前走,忍下想回头再看他一眼的念头。可是我知道我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