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上的玉米羹噗嗤噗嗤的冒着泡泡,糯糯的甜味随着升腾而上的热气飘满整个房子。知知披着一条小毛毯坐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望向窗外,这个城市大雨倾盆,人潮拥挤,她还有一个可以等的人.......
突然感觉,这样生活下去,也不错。
开门的声音将知知的思绪拖了回来。林泽遇脱下淋湿的外套,随手扔在沙发的角落里,眯着眼睛一脸满足:”看来玉米羹已经煮好了。“
知知笑笑,将他脱下的外套放进洗衣机里:”刚刚好,洗手吃饭吧。“
林泽遇享受的扬着眉毛走到洗手池,将白衬衣的袖子挽起,露出刚健有力的手腕,清凉的自来水哗哗的滑过他修长的手指:”希望玉米羹里,你没有放胡萝卜......“
知知好笑的看着他,就像是母亲看着撒娇的孩子一般:“这么大的人还在挑食,有点小丢人。放心吃吧,特意除去了食材里的胡萝卜。”
洗好手换好家居服,他和她相对而坐,桌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羹,两碟小菜,卖相甚是好看。
林泽遇穿着灰色的运动装,茶色的碎发修剪的层次分明,不似以往深邃夺目的样子,像个在校的大学生一样,干净清爽,杜知知看着对面认真喝粥的男人,有一瞬间的错觉,他和她还没有发生那些是是非非的纠缠,也没有父辈恩怨的纠葛,只是因为相爱而生活在一起,像任何一对普通的情侣一样。
林泽遇有所察觉的抬头,正对上知知深深的眼神,知知忙低下头去,挖起一大口粥塞进嘴里,烫的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一边吐一边咳,林泽遇赶忙递给她一杯凉水,轻轻地拍她的后背,学着她的语气:“这么大的人,吃饭还会烫到,有点小丢人。”
杜知知不开心的瘪瘪嘴,看着他含笑的眼睛,感觉到自己睡了很久的心脏,苏醒了一般。
林泽遇喝粥的动作也渐渐停了下来,放下调羹,盯着碗里暖金色的玉米羹,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像小家里的新婚夫妇一样,雨天的傍晚,熬一锅香甜的粥,靠在一起看一部喜欢的电影,安安静静的拥抱着彼此,感觉拥有全世界。
可惜,她是杜知知。
可惜,除了杜知知,再也没有任何人能给他这样难得的温暖。
林泽遇强压着内心的波涛汹涌,苦苦挣扎,他不允许自己屈服于现实的温暖,不允许自己忘记父亲破落的死亡,不允许尘封的记忆一点点苏醒。
他更不允许自己爱她。
越快乐,越堕落。
每天回家看到房间里暖暖的灯光,那一刻怦然心动的感觉,只有林泽遇懂得,他怕自己沉迷其中,无法自拔。
回到房间里关上门,林泽遇静静的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过去七年,多少个下雨的夜晚,都是他一个人燃烧记忆取暖,独自熬过那些艰辛漫长,偌大的房,寂寞的床。
所以,温暖于他,弥足珍贵。
拿起墙边的吉他,坐在大大的落地窗前,信手拨弄,深情的嗓音伴着雨声吉他声,在这个夜里,显得寂寞分明,又快乐分明。
林泽遇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五线谱,一根铅笔。一串串流畅的音符很快铺满整张纸。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抱着吉他坐在窗前,涂涂写写,不时轻轻地拨弄指尖的琴弦,侧耳倾听,一直修修改改到天色青白。
雨停了,打开窗,清晨的风很清爽,林泽遇对着外面满眼绿色伸了一个懒腰,又重新拿起刚刚完成了的乐谱,端望几秒,在题目的位置挥笔写下几个刚劲的大字:怦然心动
很久没有这么顺畅的写出满意的作品了,林泽遇迫不及待的掏出手机,拨通了桑姐的号码,嘟了很久以后,电话那头传来桑姐惺忪未醒的声音:”阿泽,这么早什么事?姐姐要睡美容觉的。“
林泽遇轻笑:”姐姐你已经够美了,少睡一会儿不要紧吧。”
桑姐似乎清醒了些,嗓音变得明朗起来:“少贫嘴,说吧,这么早什么事?”
林泽遇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拿着刚写好的谱子,嘴角带笑:“我昨晚上写好了主打歌,马上去公司拿给你们看看。”
“什么?写好了?一晚上的时间?”桑姐貌似没有想到林泽遇的高效率“这支歌你以前写了很多遍都没有找到感觉,看来杜知知能耐不小的嘛!”
林泽遇笑的很轻快:“一会儿公司见。”
杜知知,杜知知,这支歌真的要多谢你,怦然心动,才思泉涌。
公司的办公室里,阿泽坐在一边的沙发上,,旁边,桑姐攥着乐谱看的认真,跟着音符轻轻地哼唱出来,最后一个音落下,桑姐满意的点点头:“应该是没问题的,晚点我再拿给上面看一下,估计很快就可以进棚录歌。阿泽,干得不错!”
桑姐原本也是娱乐圈的一枚新星,,拥有天生独特的嗓音,娇美的面容,让人过目难忘,后来她被越来越多的人知晓,音乐事业越来越盛,工作也越来越繁忙,忙到和相恋八年的男友基本无暇相见,最后男友选择分手,远走国外另觅佳人。桑姐受到很大的伤害,很长一段时间沉迷酒精,无法自拔,弄伤了嗓子,不得已放弃音乐的梦想,转行当经纪人,林泽遇恰好是她带的第一个艺人。
第一次见到林泽遇时,他正独自流连在一个南方小镇,背着一把久远的吉他,站在矮矮的断墙前久久不离去,桑姐清晰地感觉到,他和当初的自己很相似,一腔孤勇,总被辜负,满眼深情,无处安放。
最初林泽遇是拒绝和演艺公司签约的,自由于他,珍贵如生命。直到某个清晨,桑姐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云淡风轻的和他谈起自己的过往,谈起那个相爱八年最后却选择离开的男人。
她说:“爱而不得,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宿命,有人幸运能渐渐走出来,开始用一辈子去爱另一个人,还有一些人,不够狠心不够无情,留在过往画地为牢,我是后者,阿泽,你也是。”
林泽遇看着她美貌依旧的眼睛,只觉得满是沧桑的风尘,最后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遇到一个同类,多难得,尤其是在这个薄情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