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诀轻轻一扬手,落羽身上那名书生如受到牵引一般,自动站了起来。但那书生仍是手脚并用,拼命想向落羽抓去,口中仍是疯狂的叫声。
身上的重力卸去,落羽缓了缓,方才站起身来看向眼前的书生。此刻那书生竟是双眼通红,怒目圆瞪,恶狠狠的朝他抓去,却被青诀法术所阻隔,不得近身。
想到刚才的所作所为,落羽顿时觉得尴尬不已。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但他也明白凡事须负责任,又如何逃避的过?
内心暗叹一声,落羽鼓起勇气,对着书生说道:“这位大…大哥,我一时鲁莽做了错事,还请您不要……”
话未说完,那书生竟是再也忍不住,一屁股坐地上“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苍天啊,为何这世上有如此多欺凌良善之人啊!竟在光天化日之下抢掠财物,你这是要断人生路,与杀人何异啊!”
书生一边擦眼泪一边痛哭,相似的画面,相同的言语,落羽一时更觉得囧迫了。等那书生稍微安定了一下心绪,落羽又小心翼翼的上去问道:“这……这位大哥啊,敢问一句……刚才那对母子是什么人啊?为什么你们会拉扯在一起……”
书生呻吟的声音稍微停了下来,看他的样子也不似无赖。果然那书生缓和了一下情绪,对落羽说道:“我本是去参加逸轩棋会的,走到这里碰到了那对母子,那女子说路上遇到强人,被劫掠了钱粮,进退无路,让我帮助她们。我见她们孤儿寡母十分可怜,便欲将我身上带的财物干粮分她们一些,我不过路上稍微窘迫一些罢了。”
书生微微叹了一口气,“不曾想我刚拿出身上的包袱,她们就扯住我的衣服大哭,还诬陷我强了她们的财物!夫子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实不虚也。”
落羽一怔,没想到事情竟与两眼看到的相反,只恨自己有眼无珠,涉世不深,如此轻易的便被蒙骗了。不禁在内心责骂自己的鲁莽。又问书生道:“那两人既是诬陷你,为何却不见你据理辩驳,反而倒像是真的做了劫掠之事被人抓住一般?”
书生面上一红,低头说道:“我自小读书,从未遇到过如此卑劣之人!本是男女授受不亲,又被她所诬陷,加之还被人看到,早已羞愧难当,怎有与她争辩的心思……”声音末尾越来越小,几不可闻。
落羽又是一愣,世上竟有这样的书呆子!
转头看向青诀,青诀也是对这书生的想法怔住了,轻轻摇头苦笑起来。
那书生又盯着落羽道:“不曾想你竟然帮她们一起抢我的包袱,如今没了钱粮,我又如何去的了逸轩棋会。若不能去得棋会,我又怎能得到……”书生一声哀叹,不再说下去,只对着大地唏嘘了起来。
落羽不禁可怜起这个书生了,要不是自己太莽撞,事情尚不至于发展到如此地步。有心想帮助这书生,只是自己浑身上下亦不曾带有银两,方才在那镇子上吃饭的也是青诀付的,看来只能继续找青诀了。
落羽回头看向青诀。还未开口,青诀已明白他的意思,这次却是苦笑道:“我修仙炼道,身上又怎会多带这些财物,镇上的饭钱是我身上最后一点了。”
落羽顿觉头痛不已,有心想带这书生一起走,以青诀的本事自然不会饿着他。但在洛水河畔遇到的那名神秘老者也说过逸轩棋会的盛举,眼前这书生想必也是为这件事而去的。青诀曾言人多之处变数易生,当趋吉避凶,已经明确表示不去那里。只是这书生又该怎么办,一时之间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落羽憋得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如何做。
正当他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却听背后青诀说道:“我本不愿去那逸轩棋会,唯恐有邪魔侵扰,只是天意使然,如今这局面我们也不得不去了。”青诀也轻轻叹了一声:“人不染风尘,风尘不饶人。也好,我们便去那逸轩棋会见识一番吧,也去看看那棋会中的千年之宝究竟是何物?”
落羽心中莫名涌起一阵感动,若非自己一时冲动,不听劝阻,青诀也不会为了帮助自己而决意以身犯险地。心中虽然有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只能喃喃的说出了一句。
“青诀大哥,谢谢……”
青诀微微一笑,“不用谢我,你初入世,去见识一下当今的年少俊杰是何等风姿,这倒也不全是坏事。”
落羽转身便对着书生道:“这位大哥,刚才我因一时鲁莽做了错事。作为赔罪,我们送你去逸轩棋会,你看可好?”
书生思虑半响,很快便点头答应了。
他虽然看起来呆头呆脑的,却也不傻,从刚才青诀不动声色的一手法术,便已知青诀绝非常人,若一起同行,必定一路无忧。虽然丢了包袱,却也因祸得福,一来可以不必担忧路上再缝歹人强盗拦路,二来去逸轩棋会的路久,有人同行也可稍解旅途苦闷,何乐而不为?如此三人便同行,前往逸轩棋会。
前行途中,两人也与那书生聊了起来,也渐渐的了解了一些事情。原来书生的名字叫做顾少寒。平日里便喜好诗书画弈。此次参加逸轩棋会是有两个目的,一来便是见识一下天下之士,增加一些阅历。至于第二个,顾少寒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有说出口。见他如此模样,落羽也不好去深问下去。青诀行默寡言,自然也是不会去究底。
三人各怀心思,一路上也没有多余的话语。落羽因为对顾少寒心怀愧疚,便也对他颇为照顾。青诀偶尔会御剑不见踪影。回来时,手中便多了很多山间野果.有青诀随行,一般的山间强盗也难挡他们的前路。偶尔碰到几伙胆大的,青诀微微示警,也便散去了。一路上也就这般无惊无扰的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