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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黑暗中的前行

他年纪虽幼,一番话却是说的铿锵有力。老者听罢,心中虽有赞赏,却又叹道:“你年纪轻轻就有如此侠心义胆,也实属难得,若教法得当,日后必能有一番的作为,现下武林中事不宜牵扯。落羽,听为师一句,不要管这个人,命数由天定,他若命不该绝,自会有他的天命,倘若他命里该绝于此,我们也救不得他!”说罢,老者闭目不语,落羽还待要说些什么,却见身后曲江月轻轻拉了拉他,说:“师傅说的有理,我们就快些回去吧,莫惹他老人家生气。”落羽闻言,虽救人心切,却也心知此时也不宜顶撞,只得另寻他法,暗叹一声,三人旋即回身往来路而去。

行过一片竹林,远远的便看到一间房舍,样式简单,透出古朴之色,竹竿混着茅草搭建而成,没有闹市之中富贵人家的大气,倒更像是隐者的居所。靠近竹屋,便闻到阵阵的药香气味。走近一点,原来屋子周围种植了各种不知名的药草,香味更重了,闻之沁人心脾,精神也随之一振。只见屋前的药圃之内种着一株很奇异的花草,丝毫不惧严寒,开出一朵四瓣小花,鲜艳的似要滴出水来,花朵虽然开的很小,却是映放着阵阵霞光,细细看来就会发现赤橙黄绿四色交相辉映,与莹莹的雪地相对,煞是好看。

进入竹屋,落羽默然无语,便径直回到自己的房中了。心里一直想着雪地中的受伤者,他年纪不大,从小被师傅收养,虽然没有修行功法,但少年心中神往已久,又蒙师傅教导,亦学到不少为人的道理,如此放一个伤者在雪地中弃之不顾,已经有愧疚之心,何况此人出身名门大教,途中遇到却不伸手搭救,更是有违行侠仗义之本分,落羽越想越煎熬,心中的想法愈发坚定,既然师傅不救,自己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即便不能去除身上的邪气,也需把青衣人安置在安全的地方。

“天命非是天定,亦在人为!”

心下打定主意,少年便溜出房门,先察看了一番,此时尚离午饭时间还早,老者和曲江月都房门紧闭。见四下无人,落羽便轻轻踮起脚尖,步伐轻移,慢慢走出了大门外,随即顺着记忆的方向急奔而去。

就在落羽走后,隔壁的房间之内,打坐的老者缓缓睁开了双眼,眼中露出复杂的情感,口中轻轻呢喃道:“千年之后,没想到神花竟然能够开放,该来的天命,当真是逃不过吗……师兄啊师兄,难道你真的算准了一切?”低沉的话语,透出记忆中深藏的过往,一段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只待日后留作机缘……

深深浅浅,一步一踏。脚下的路亦是难行,雪地虽然严寒彻骨,也难挡少年助人之心。等跑到方才的位置之后,雪地上早已没了青衣人的踪迹,只留下白雪落落,兀自狼藉。

一想到青衣人的伤患,落羽心下不由得担心起来,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心生忧虑,这少年心中竟也有此等侠义心怀,四下找寻半饷,并未有所发现,落羽不死心,被性子中潜藏的倔强所激发,他心知青衣人离开必会留下蛛丝马迹,便仔细在雪地上察看。

只见翻覆的雪地上,绵延曲折的透出些许黑气,顺着路径延伸到远方,这些黑气与青衣人身上的一模一样,顺着雪地中黑气的方向必会有所发现。打定主意,落羽沿着黑气一路前行,黑气开始比较淡薄,几不可见,越往前行便越加凝重几分,走了许久,看到一座山洞,此时洞口的黑气浓郁的早已化不开,似鬼怪般张牙舞爪,冷冷对视着落羽,落羽心内着急,如此鬼怪邪祟,亦不知青衣人状况,当下心一横,提步便欲冲入山洞,就在落羽身体刚触碰黑气的刹那,黑气蓦然沸腾,似云霞翻涌,隆动不已。仿佛其中有恶兽觉醒一般。

心中这样想着,竟似也感觉到一股血腥味扑向面门,直令人发呕。前路虽是凶险,落羽心中却未有半分犹豫。身形坚定的踏入黑气之中……

雪后的密林中一片安静,天空中黑云低压,令人喘不过气,大雪虽然已经停止,天际却不见一丝阳光透出,压抑、黑暗往往能引动人心中最堕落的情绪,随着思绪的波涛翻涌,逐渐坠入黑暗,永无翻覆的机会。夜的沉沦是在等待光的降临,使这世间不至于丢失了希望,无论眼前有多么的黑暗,只要在那心的最深处存在光明,人便有了前进下去的勇气,暗夜沉浮,终是在期盼那一线的曙光……

落羽甫入黑气之中,四周的温度突变,寒气竟似要冻入骨头一般,只觉得周围如黑夜降临一般,黑气翻涌,眼前早已看不清前路。寒气越降越深,嘴唇也渐渐的由青入紫,直到发黑。少年的性子却是坚毅非常,牙关紧咬,硬生生抵抗着寒气。但他终究是年小力薄,体内又无根基内元,只凭一时鲁莽冲了进来。此时手脚也已失去了知觉,进退不得,生门无路死门尽开,只余意识尚存一丝。

落羽知道现在情势危急,他小小年纪也非轻生之人,如今逢此变局,心内虽然着急,却也不知所措,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

就在落羽沉入昏迷的境地,突然四周的黑气猛烈翻腾,夹杂阵阵咆哮声,虎啸龙吟,震慑方圆!林间的野兽都俯身发抖,丝毫不敢发出响动。只见山洞内部,在黑气的外围隐隐有一道青光透过,微弱缓慢却坚决的穿透黑气.一时间黑气狂声大发,欲阻青光通行,但茫茫的黑气竟是挡不住这道细微的光芒,青光透过黑气照射到落羽身上。

落羽正在意识模糊之际,受到青光照射,顿时体内生机渐渐复苏了起来,浑身上下也开始恢复知觉,如料峭的春寒中降下三月的阳光,一股暖融融的感觉留在身上,无比舒服。身边的阴寒被一扫而空,他慢慢的站了起来,开始注视周围。只见无穷无尽的黑气翻腾怒吼,似巨贪恶兽一般,欲夺人而食,满目皆是黑暗,黑气尽头,一道几不可见的青光穿透了进来,似是亘古不破的黑暗中最后一丝希望。青光微弱,周围的黑气却仍是被逼退了几分,夹着一往无前的决心,带给落羽一线生机,前路,便也由此憧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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