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
除夕夜,我坐上了东营至北京的长途巴士。
在北京,我只停留了三天,不停的走亲访友。
大年初二的中午,高中同学聚会。饭桌子上有着久违的一股子亲切劲,也时不时的冒出一些距离感。混的好的,众星捧月一般,我这样的,只能坐在大家中间和他们插诨打科。
喝了一些白酒后,大家更加肆无忌惮的畅所欲言。
高中时代曾经和我同桌的一个女孩孙静雅,在大家相互走动敬酒的时候,来到我的身边。
“沈馨结婚了,你知道吧?”
我能看出孙静雅表情中有些尴尬,我也愕然了,脑海中居然回想着沈馨是谁?反应了片刻,我哦了一声,只能刻意的努力才能笑出来。
“缘分未到。”我刻意的笑着。
“不想知道和谁结婚了吗?”
我心中丝丝的作痛,用尽力气挤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说:“没关系了,她幸福就好。”
“你这样想就好。”孙静雅离开我身边,向着其他的同学走去。
也许这是孙静雅故意对我说沈馨结婚的事情吧,替沈馨抱打不平,尤其了解到我的现状之后,也许会替沈馨感到庆幸,我只是一个隐匿在外地三线城市中的一家不起眼的网吧的网管,当同学们都西装革履的时候,我还穿着大三时候买的那双运动鞋。
宋泽和栾绕,两个人的第一个春节,除了兴奋和幸福,也许会有一些些遗憾,因为没有家人的关切和祝福。想到这里觉得人是非常可怜的,幸福感来自别人。有些畸形的自豪感居然也来自别人,对比别人产生的自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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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栾绕生宝宝的预产期越来越近了,大家都很兴奋。那两位小两口准备好了各种东西,小衣服,尿不湿,奶粉。自己从来舍不得花钱添置贵重的衣服,却十分注意孩子要实用的一切。
瞳瞳出生的那天,我正在网吧上白班,中午的时候宋泽打来电话,告诉我这个喜讯。
“顺产,是女孩,我一直盼着是个女孩,栾绕有个伴。哥,我先不说了,我去忙了。”
我也兴奋不已,宋泽和栾绕早已经成为了我的亲人,他们的女儿就像我的女儿一样。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不顾公司的管理,我跑出去,虽然银行卡余额不足两千,但是我毫不犹豫的从取款机中取出一千元整,然后放在红包中。这就是我给外甥女的见面礼,这一千块钱中有我和宋泽的手足之情,有我和栾绕的兄妹之情,也有对瞳瞳出生的盼望和喜悦。还有什么呢,还有更多我讲述不出的情感,这一千块钱完全不够,我请假提前下班,来到了东营最好的购物中心,花了七百块钱买了一套婴儿被褥。
我迫不及待的赶到医院,见到了幸福的三口人。尽管很虚弱,病床上的栾绕还是和我打着招呼。
“哥,你快看像谁?”
我凑到婴儿床近前,仔细的打量着这个从天上飞向人间的天使。
“像你。”我对着栾绕笑了笑,然后将红包和那个装着被褥的购物袋放在一旁的小柜子上。
这小两口感激的看着我。
“哥,如果没有你,我们不知道会吃多少苦。”宋泽感激的说着。
我挥了挥手,“说的哪家话!”
我真的没有想过这种融洽的情谊是一种帮助,我喜欢生活在融洽的氛围之中,能感受到情谊,感受到爱,感受到快乐。
临近傍晚的时候,相邻病床的姐姐被她的丈夫和护士推了进来,栾绕迫不及待的问着:“男孩女孩?”
那个姐姐虚弱的说了声:“女孩。”然后对着我们都微微一笑。我看了看孩子,皮肤白净,头发黑黑的。
第三天,即将出院前一天,那个姐姐消失的无影无踪。大家都知道这个留给栾绕看护的女婴被抛弃了。
“帮我看一下孩子,我去溜溜弯,躺的我身体都僵硬了。”这是那个姐姐留给栾绕的最后一句话。
当天晚上宋泽和栾绕就做出了决定,收养这个女孩,这家民营医院没有任何异议,本来忧心忡忡的院长,看到我们三个后,给出两个字:放心。
宋泽给孩子起了名字,宋叶一,小名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