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火焰传出去,传出去,在空中逐渐消失,草地上已经是人山人海,还有人或骑马,或步行,一拨一拨的赶过来。
走是走不了了,更何况有人还想多呆一会儿,从来就没让人这么崇拜过,不好好享受,对得起谁啊。于是有了一点空闲的时间,辟破玉就没法闲着,想法设法和酋长搭讪,好容易当了一回神仙,总不能什么都稀里糊涂,最起码得把事情问清楚。
然而酋长铁定的认为他什么都知道,谦虚再三,不敢多说一句话,直到辟破玉说得有些不耐烦,脸上出现不悦的表情,这才惶恐的看了辟破玉一眼,鞠了一躬说道:“天神又在考验我了,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希望天神不要怪我多嘴。
辟破玉心道:天哪,你还多嘴,为了让你说话,可把我累死了。赶紧递一个鼓励的眼神过去。
酋长咳嗽一声(还当自己是老人呢),说道:“我,您卑微的仆人叫晏安天,蒙部众抬爱,推举为离咕族部族的酋长,已经三十余年了,部民们个个纯朴善良,所以虽然我是酋长,却没有什么特权,不过就是带领大家一起劳作而已,呵呵”说到这里,晏安天酋长斜着眼睛着看了看辟破玉,看他在认真倾听,没说什么,于是继续说道:“我们日天共有四大部族,按东西南北分布,分别是我们离咕族,培坎族、岚夷族、檎阳族,每个部族又有三四十个小部落组成,这里受天神的护佑,气候宜人,不分四季,风调雨顺,神赐予了我们丰富的资源,四大部族主要从事手工艺生产、农耕、贸易、牲畜养殖等等,日子过得富足安乐。”
晏安天满足的笑了笑,沉浸在幸福的往事当中,稍后面色一肃,说道:“可是今年以来,平静的生活突然被打破了,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太阳莫名其妙的喷出火来,森林一片一片地烧毁,河流逐渐干涸,庄稼地里寸草不生,牲畜也大面积死亡,就连人也得了前所未有的疾病,整个日天到处都是人畜的尸体,根本来不及好好安葬,只能挖个大坑,全埋在里面。部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灾难,个个恐慌失措,以为……”说到这里,又咳嗽一声,怯生生的看辟破玉一眼。
辟破玉一笑,终于忍不住了,连忙说道:“我知道,我知道,一定是以为天神抛弃了你们,故而丧失了对神的信任,对吧。”
晏安天酋长一听这话,吓得魂不附体,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不止,战战兢兢的说道:“天神原谅我们吧,我们是有过这种错误的想法,不过很快就悔悟了。”
辟破玉一见此景,头都大了,这老头,不对,这个小伙子怎么这么经不起玩笑,当下躬下身子,扶晏安天酋长起来,努力笑了笑,说道:“嘿嘿,不用自责了,神从来没有怪过你们。”就这还不放心,说实话是不放心自己,听人讲故事而不让插嘴,还真有些为难,朝众人招了招手,暗运灵力,声音虽然不大,却能清清楚楚传到每一个人耳朵里,辟破玉说道:“本……神从来没有责怪过你们,诸位今后要还说出自责的话,我就不高兴了。”
话音一落,草地上又是一阵欢呼,嘻嘻,今天每说一句都会有强烈的反应,可不象和神仙打交道的时候,动不动就脑袋遭殃,一时意犹未尽,多了一句嘴:“其实,这事要放在我身上,我不但会怀疑,恐怕还会骂娘。”众人一愣,不知该怎么应对,一旁的风轻舞听得清清楚楚,转过头看了辟破玉一眼,心道:好啊,神仙装了没一会儿,露陷了吧,该,看你怎么收场。
草地上出奇的安静,辟破玉不明就里,挠了挠脑袋,用探询的眼光看看晏安天酋长,意思是问哪句话说错了。没想到晏安天酋长正象看怪物似的看着他,于是心里决定,为了维护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神仙形象,下定决心,排除万难,能不多嘴就不多嘴。心中给嘴上贴了一道封条,也不说话,向晏安天酋长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晏安天不愧是酋长,很快明白了神的指示,又咳嗽一声,说道:“这个,奥,后来,我们终于知道了是妖魔在作祟,为了挽救日天的命运,四大部族酋长带领部民四处寻找天神,希望能得到神的帮助,感谢伟大的天神,你们并没有放弃无知的子民,帮我们度过了这场劫难,说起来,我们离咕族是最幸运的,在寻找天神的过程中,看见了草原上的神光,急忙找过的,终于见到了伟大的天神。”
听到这里,辟破玉想了想,神光,奥,看样子是占了羲和的光,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放一点让他们瞧瞧,于是心念一动,调一丁点火力出来,火光腾地升起,双手火中一捋,三叉烈焰戟握在手中,得意的问道:“看看,是不是这样。”一语说罢,只听身旁嘿的一声,转过头一瞧,晏安天酋长已经蹦的老远,黑头黑脸,头发燎了个精光,衣服也大部烧成灰烬,微风一吹,肉都露出来了,和辟破玉一样狼狈。
天哪,只顾着和羲和比神光了,把这茬又忘了,凡人怎么受得了经过修炼的赤气真元哪。于是,将烈火、神兵都收了回去,又不好意思的挠挠脑袋,笑道:“嘿嘿,不好意思,忘了,忘了。”好啊好啊,晏安天酋长黑是黑了点,精神还很健旺,看样子没受什么伤,吁,幸亏只用了一丁点赤气真元。
晏安天酋长没功夫为自己躲过烈火焚烧而感到幸运,眼睛朝辟破玉方向上上下下看个不停,神情特别复杂。让辟破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在看什么,没什么出格的地方阿,再难看也比不上他,黑碳似的一个半裸的光头,正打算问,
只听晏安天酋长吞吞吐吐的说道:“唔,这个……刚才尊神手里拿的,莫非……就是你的神器。”
恩,这是什么话,难道我会拿别人的神兵显摆,顿时觉得莫名其妙,只手一张,一团火光冒出来,幻化成三叉烈焰戟,在手心滴溜溜旋转,说道:“你说的是它,没错,就是我的兵器,难道你们见别人拿过。”
晏安天酋长不敢过来,一挥手,立刻有几个小伙子从人群中出来,渐渐的围了过来,还没到跟前,烈焰戟散发出的温度让他们难以喘息,立即紧跑几步,远远的和晏安天酋长站在一起,仔仔细细看了一阵,纷纷说道:“没错,就是他,就是他。”
他们怎么越说越不明白,辟破玉只手一捏,烈焰戟收了回去,问道:“什……什么就是他,什么意思。”
晏安天酋长并不回答,双手高举,匍匐在地,激动的热泪纵横,说道:“感谢天神,我们终于看到日天真正的救世主了。”
什么,真正的救世主,看到了,这么快就被看穿。“做贼心虚”的辟破玉叹了口气,心道:这谁啊,晚来一会儿不行么,人家正得意呢。不由得有些遗憾,犹豫一阵,闷声说道:“我说我不是神仙,你们不信,看看,看看,真的来了吧。”声音小的自己都听不清楚,回过头,看看是谁,身后只有风轻舞看着他发笑,敢情一直看笑话呢。一时意兴索然,也没心思看神仙在哪儿,准备离开。
只听晏安天酋长说道:“我们正因为见了您的神兵,才知道神并没有抛弃我们的。”
……
阿,呵呵,又有什么了不起,生怕凡人不知道,让他们看到神兵的样子。
辟破玉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心里面深深的失落,对风轻舞说道:“走吧,风姐姐。”风轻舞并没有动,咦,难道她还想装下去,又说一句:“走啊,真神仙已经来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长眼。”辟破玉牢骚满腹的骂道,当了神仙就牛皮哄洪的,半天不见个人影,弄什么玄虚,有朝一日,我也会飞上三十三天之上,到时候非砸他个满脸桃花开,知道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晏安天酋长一愣,旋即伏在地上,还唠唠叨叨说个不停,这会儿话怎么这么多。
又喊一声:“风姐姐,走吧。”风轻舞置若罔闻,铁了心的留下来看别人的热闹么,好啊好啊,看去吧,看去吧,没人等你了。于是辟破玉身形慢慢淡了下去,就要消失不见,之所以这么慢,肯定是还有些舍不得。
眼看着辟破玉就要走了,风轻舞突然喊道:“慢着。”好啊,半天没说话,突然来这么一句,难道有什么新发现,赶紧停下来问道:“怎么了。”风轻舞到他跟前,悄悄说道:“傻瓜,酋长在说咱们呢。”
恩,还没穿帮,急忙现出身形,仔细听过去,
晏安天酋长说道:“……天上暗了没一阵,出来了一个太阳,比我们平常看到的大了许多,说起来,更像是一团火,我们现在才知道,这是尊神在和妖魔战斗,尊神真是法力无边,神器一直向下延伸过来,上面盘着巨大的火龙,几百里外都看得清清楚楚,您将神器收回去后,他们几个,”晏安天酋长指了指身后的几个小伙子说道:“大着胆子赶过来,看见神器在地上戳了一个大洞,洞里面一只黑色的怪鸟,大家都知道,这就是神除掉的妖魔阿。”
……
呵呵,已经说到看见神兵上的火龙了,放眼三界,神兵这么怪的,除了烈焰戟还有什么,啊哈,果然说的是他们,堂堂正正的火灵少年辟破玉和长着翅膀的美眉风轻舞。
闲言少叙,辟破玉心里一高兴,酋长讲什么听了个一清二楚,原来和比修努的战斗日天的凡人也看到了,天空白而又黑,黑而又白,被人当作是天狗食日,听晏安天酋长讲,还真有人看见天上有一条天狗张开大口要将太阳吞没,所以手里拿着家伙什儿要把天狗赶走。听到这里,辟破玉有些纳闷,哪来的天狗啊,难道天上的景象传到地上就会发生变化。不过转念一想,明白了,他们说的可能是风轻舞的疾风天狼箭,唔,有点像,风轻舞得意的必杀技居然被当作天狗,嘻嘻,不由得向风轻舞多看了两眼,好啊,还没生气,大约被人捧着,也不好意思发火,脾气小了一些所致。
另外掉下去的那个深坑,居然是自己戳出来的,嘿,不就是被赑风刮倒后,下意识地往地上一戳,烈焰戟受到感应无限下延,在地上戳了个洞,刚好把风轻舞射死的一只怪鸟戳个洞穿,刚才竟然是自己骂自己,不过这样好啊,谁也不得罪。
晏安天酋长拉拉杂杂说了许多人们见到种种所谓的神迹,才明白之前不过是魔在作祟,谣言不攻自破,这就算是最后一次忏悔,将什么事情都讲得清清楚楚。是啊,真火精元吸走了,太阳真火没有化育万物的能力,这个世界还能有好,也难怪他们对神产生怀疑。
耽搁了半天的工夫,辟破玉终于明白了事情的缘由,哼哼,这样算来,神仙当的不假,确实为日天战斗过,还差点送了小命,也说不上冒充,赶紧扶酋长他们起来,心里乐开了花,要是没这么多人看着,没准又飞到天上去了。
飞天焰终于告一段落,草地上已经人山人海,不用说,是看神仙来了,日天虽然是神护佑的福地,然而真正见过神仙的也没几个人,大家怎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来的每一个人除了看神仙外,都想表达对神的崇拜敬仰,跟前不敢过来,只能远远的围成一圈,密密麻麻,七嘴八舌,嗡嗡嗡响成一片,吵得人头都大了,不用听清他们说什么,猜都猜得出来,不外乎是感谢崇拜之类的话。
风轻舞眉头皱成一团,从来没见过这么多人,只是越来越烦,说又不好意思说,不断的给辟破玉递眼色,意思是谱也摆了,瘾也过了,现在也该走了。辟破玉却置之不理,他从进三昧幻境后就没有这么神气过,好不容易遇到这么多狂热的粉丝,又怎能轻易放弃。
况且人么,不管是哪里的,都喜欢看个热闹,既然都来了,见见面再走又有什么了不起,于是下意识的理理头发,整理一下姿容,挺臭美的,一低头才发现,现在的形象的确有碍观瞻,其他的都没什么,主要是伏魔金刚甲,破破烂烂的,要再呆下去,日天百姓对他这个冒牌神仙有什么想法就不得而知了,这怎么办呢,犹豫一阵,终于下了决心,算了,还是走吧,想办法把伏魔金刚甲修好,有机会再来这里摆谱耍威风。刹那间心头许多转念,正要告辞。
没料到晏安天酋长却伏下身子,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非常谦卑的说道:“伟大的天神,我们日天百姓的救世主,我代表离咕族的部民邀请尊神到部族中盘桓几日,接受万民的膜拜,希望天神不要责怪我的冒昧。”辟破玉一听这话,心道:什么,还要朝拜,好啊好啊。正要答应,又想起伏魔金刚甲,颇感为难,踌躇一阵,心道:唉,还是算了吧,我这样子能到你们那里去,救世主就这模样,怎么着也的留个好印象,就这样子去,丢我的面子事小,要丢了师父的面子,他还不打爆我的脑袋。想到这里就要推辞,不过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众人还在七嘴八舌的恳求,吵吵嚷嚷,什么话都有,让辟破玉脑袋一阵一阵的犯晕,其实他要走,只是一转念的事儿,不过好不容易摊上的好事,就这么走了以后上哪儿找这样的机会去,犹豫再三,掉头向风轻舞看看,作征询意见状,出奇的谦虚,风轻舞早看透了他的把戏,哼的一声,头转了过去,来了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意思是我说了你也不听,别问我了,爱咋的咋的。
晏安天酋长见他沉吟半晌,好像不愿意去,急忙说道:“请尊神千万不要推辞,接受我们诚心诚意的邀请吧。”
“是啊,天神就不要推辞了。”
“天神,就到部族里做客吧。”
……
众人喊着说着,眼神中饱含希望,多难得的粉丝阿,辟破玉一阵感慨,越发没有要走的意思,看起来是非常为难的想了一阵,这才开口说道:“也罢,既然大家这么热情,去去也无妨,走吧。”
众人一听这话,人群中欢呼雷动,非常高兴,有几个人直接策马向远方奔去,一边跑一边喊:“神仙来了,神仙来了……”声音在草原上回荡,身形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