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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再赴旧地—重相逢

自打从淼贡居出来之后,洛霜情绪很是消极,一路上都不曾说话。尚节兰与徐白怀也知道洛霜对何安娣的宠爱有多深。此刻看见师父如此消沉,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更不敢上前说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后头。

而另一旁的赤金儿也是跟在后面默不作声,但他脑海里在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他在想的是,待会回到家乡之时,这样的情况该怎么跟洛霜辞别才好。可想来想去,他始终都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

毕竟在他看来,洛霜与自己的爱徒分离,此刻的心情是有多糟糕自然不必多说。倘若自己再在她面前提告别的话,那岂不是相当于在她伤口上撒盐吗?这种缺心眼的事情,对于赤金儿来讲,是万万做不到的,他也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不知不觉,他们四人已经来到了港口,上了船,各自坐下,洛霜依然神情凝重。一路上无话。这一次船的速度倒是快了不少,只用了半个时辰,就已经来到髙商境界了。徐白怀付了船费,四人下了船。洛霜依然没有说话,径自往前走去。

赤金儿好几次想要说出告别的话,但欲言又止,每次话到了嘴边,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本只想跟她两个徒弟说一声吧,又觉得不妥,毕竟是洛霜带自己出来的,而不是她的徒弟。想不辞而别吧,他更是办不到,对于这种事情,他已经做过一次了,他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要不然,会对不起师父的。

结果,他始终还是没说出口,最后只能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先跟她们回去,等洛前辈心情好点了再辞行吧,反正现在自己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他这么想着。

洛霜虽然情绪低落,但她的头脑还是清晰的,她又何尝不知,此时已经到了赤金儿的家附近?只是此刻的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跟他说道别的话。

她本想着,如果赤金儿要走,就让他去吧,毕竟自己也没有强留他的理由,更没有心情去想留他的借口。至于以后能否再见到师兄,那就听天由命吧。所以,她并没有在意到赤金儿的举动。

待来到驿站取马匹之时,洛霜意外地发现,赤金儿竟然还在身边,不免得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但她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任何的变化,还是那副模样。翻身上了马,向着一剑眉赶了回去。

自打回到一剑眉,洛霜把赤金儿安顿了之后,她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在赤金儿的视线里了。赤金儿很是纳闷,在一剑眉住了两天。期间,方玉要去吉尔岛与何安娣会合的时候,本来他也想着跟着一起去的,但最终还是选择留了下来。他始终都是觉得,要当面跟洛霜道别才行。无奈洛霜就是一直不出现,让他很是郁闷。

这一天,已经在一剑眉住了三天的赤金儿似乎已经和这里的人打成了一片,刚帮忙干完活的他回到住处,坐在凳子上,正等着别人送饭过来。

这是陆有方的安排,虽说赤金儿和大伙能够打成一片,也给过丹药自己恢复伤情。但这并不代表就能与大家平起平坐,因为他毕竟还是个阿不离族人。赤金儿似乎也知道陆有方的用意,他并没有怨恨陆有方,反而很是感激。

过了一会,一穿白衣的女子端着饭菜进来了,赤金儿也没太注意她的样貌,等那女子把托盘放在桌子上,他道了声谢,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他实在是太饿了。

却不曾想,突然‘啪’的一声,那女子竟然没走,而是重重地在桌子上拍了一下。赤金儿被她突如其来地这么一吓,夹着菜的筷子不由得一抖,差点就插到了鼻孔。他先是一愣,这才很是惊讶地抬起头,向那女子看去。只见那女子眉目如画,精致的五官正带着怒气看着自己。

“怎么是你?”这一看,赤金儿被惊得眼珠子差点都要掉出来了。站在他眼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上次那个在聚秀大会上辱骂洛霜的少女秦苏。

只是此时的她不再是那身俏衣打扮,而是不知道她从哪里弄来的一套一剑眉女弟子的衣裙。赤金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幸好此时众弟子都在用餐中,要不然他的惊叫肯定会引起注意的。

“你叫什么?就你嗓门大。就是本秦苏,怎么了?”赤金儿这么一叫,秦苏不由得眉毛一挑,俏美的脸上多了些许怒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嗔声说道。

“你怎么会在这里?”赤金儿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但他依然很好奇,于是压低声音再次问道。

“你都能在这里,本秦苏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你倒是逍遥啊,成天在这里骗吃骗喝的,好不要脸。”秦苏说道。

“姑娘你不要乱说,在下,在下哪里有骗吃骗喝了?在下,有帮她们干活的。”赤金儿被秦苏这么一说,不由得脸一红,连忙解释说道。

这些天,赤金儿在这里白吃白住,确实感觉很不好意思。所以,最近他也开始帮忙干些活了。

“帮她们干活?得了吧你。依本秦苏看啊,你是看这里美女如云,你才想着去接近她们,赖在这里不走的吧?”秦苏说道。

“你,你这人怎么净说一些无中生有的话来污蔑他人?我,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走,你快走。”赤金儿被秦苏说得满脸通红,说着竟像是个害羞的女子,背过了身。

连称呼的用语都变了。在他看来,此时此刻也没必要跟秦苏说话那么客气了,因为她根本就不会跟你客气。

“哎呀,你看你,跟你开个玩意而已嘛,看把你给急得。好了,废话少说,本秦苏此番前来呢,有两个目的。第一呢,本来是想着报复一下那老贼婆的,但是最近一直都见不到她人影,所以过来找你带本秦苏去找她。”此时秦苏脸上的怒意消失了,转而说道。

“你别老是叫洛前辈老贼婆,她其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况且,她是长辈,你应该尊敬她才对。”赤金儿这才转过身,说道。

“长辈确实是应该尊敬,本秦苏也知道这么叫她也不应该,问题是:本秦苏懂得尊老,她却不懂得爱幼啊。既然如此,那本秦苏为何要尊敬她呢?她扇本秦苏几耳光,难道本秦苏叫她一声老贼婆不对吗?”秦苏振振有词地问道。

“当然不对,洛前辈是长辈,教训你也是应该的,你应该……”对于秦苏的歪理,赤金儿自然是不会赞同的。

“停……此话题到此结束。本秦苏问你,你到底带不带本秦苏去找她?”一听赤金儿又要开始说教了,秦苏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转移话题问道。

“冤冤相报何时了?别说我不知道洛前辈在哪里,即使知道了,我也不会带你去的。姑娘,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别老想着找洛前辈的麻烦了。况且,你也并非她的对手。”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赤金儿下意识地瞄了一眼秦苏。

“别说那些没用的,既然如此,第一件事就暂且搁下。那么第二件事呢,把本秦苏的丹药还来。”秦苏这次倒也不生气,话锋一转,说着把手掌伸到了赤金儿跟前。

“什,什么丹药?”赤金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楞了一下,问道。

“你别装傻,就是上次本秦苏给你的那瓶‘复元丹’,快拿出来,本秦苏急用。”秦苏催促道。

“啊?那个,那个药你不是已经送给我了吗?送出去的东西,你,你怎么还好意思往回要?”赤金儿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到了。

经秦苏这么一提,赤金儿这才想起,那‘复元丹’他早就送给陆有方了,而且陆有方跟他说过,那药已经吃完了,只剩下一个空瓶子,赤金儿也没好意思要回来,说是当做送给陆有方当做纪念了。要是按照往常,他肯定会义不容辞地就把药还给秦苏的,可是现在药已经被陆有方吃完了。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难免会有些心虚。

“本秦苏什么时候说送给你了?本秦苏只不过是说赏给你而已。难道你不知道,赏赐的东西,赏赐之人有权回收吗?快点,别废话,拿出来。”秦苏却丝毫不吃他那一套,催促说道。

“可是,我已经送给陆师兄了,而且,他已经吃完了。”听秦苏这么一说,赤金儿觉得似乎也有那么一些道理。所以,他不得不说实话。

“什么?你竟然把那么好的丹药随便就转手给别人了?那可是我从我爹爹那里偷出来的。你竟然……我不管,你赔给我。”秦苏一听说丹药被吃完了,顿时横眉怒眼,把自称都改了,但并没有发作,只丢下了这么一句。

“呃……姑娘,不是转手,是送的。”赤金儿虽然觉得有些尴尬,但他还是纠正了秦苏的说法。毕竟说转手的东西,是跟利益挂钩的。

“谁管你是转手还是送啊?反正你要赔给我,要不然我跟你没完,哼。”秦苏不依不饶地说道。

“可是,都已经吃光了,况且,我也做不出来。能不能,用其他的方式来偿还?”虽说秦苏的要求有些不讲理。但赤金儿想了想,也觉得这一次自己做错了,毕竟那么贵重的东西,在没有经过本人同意的时候,确实不应该随便送给别人。既然是自己的错,那自然怎么也要补偿一下才行。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本秦苏也并非是不讲道理之人。既然如此,那你就跟本秦苏去几个地方办点事,等办完了事情,咱们就算是一笔勾销了。”听赤金儿这么一说,秦苏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嘴角不觉泛起了一丝笑意,说道。

“没问题,只要不是违背道德的事情,我都可以帮你做。”赤金儿一听到有条件可谈,当下拍着胸口,满口答应。

“那行,走吧。”秦苏嫣然一笑,说着转过身,背着双手。

“啊?现在就走啊?”赤金儿并没有想到,秦苏会马上就要求出发,很是惊讶地问道。

“要不然呢?很急的。”秦苏娇躯一转,盯着赤金儿说道。

“可是,我还没有跟洛前辈辞别呢。”赤金儿有些为难地说道。

“你跟她很熟吗?”秦苏问道。

“不算很熟。”赤金儿想了想,这才摇了摇头,说道。

“那不就是了,你跟她又不熟,干嘛非要当面跟她道别?说不定她早就想赶你走了,要不然你在这里白吃白住的,她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借口了。如果你现在跟本秦苏走了,她都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秦苏说道。

“就算是那样,那我也要跟她当面辞别才行,不辞而别的行为是可耻的。”赤金儿语气坚定地说道。

“可耻吗?哼。你赖在这里不走,那才叫可耻呢。本秦苏时间紧迫,没时间跟你废话,你要么立刻跟本秦苏走,要么立刻把丹药还给本秦苏,你自己选。”秦苏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情,像是在回想着什么,但只是在一瞬间就消失了,随即愤愤地说道。

“那,那让我写一封辞别信总可以吧。”面对秦苏的逼迫,赤金儿只好选择妥协了。相对于私自挪用他人物品来说,不迟而别似乎更为显得微乎其微吧。

“那就赶紧啊。”秦苏目露凶光,往桌子上又是一拍,说道。

赤金儿一个激灵,在感叹为什么老天爷给了她一副姣好的面容,却为何又让她有这样的一副臭脾气之余,连忙拿出纸笔,匆匆地写下了辞别信,放在桌子上最为显眼的地方,然后用茶杯垫住,这才背起那块木板。

“你老背着这块破木头干什么?”站一旁的秦苏看赤金儿笨手笨脚地忙活了好一阵才弄好,现在又见他背起那块木板,气又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问。

“家师曾对我说过,当年就是这块木板救了我的小命。所以,它是我的护身符,不管我去到哪里,都要随身携带才行。”赤金儿讷讷地说道。

“行行行,快走吧。”秦苏还想说些什么,但似乎感觉时间不够,一剑眉的弟子估计快吃完饭了,要是他们一来,就很难脱身了。因为一剑眉有规定,普通弟子,未经允许,是不能随意下山的。秦苏似乎对这一点挺了解。所以,她催促说道。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像是做了亏心事一样,一溜烟地就往门外跑去。

“哎,你们两个,去哪里?”却不曾想,没走出多远,赤金儿与秦苏就听到后面有人喊道。

“陆师兄派我俩下山打酱油。”秦苏嘴上说着,脚下却未曾停下,她怕赤金儿那木头会停下来。于是,一手抓住他的手,拉着他继续往前跑。

“打酱油?前两天我不是刚打了吗?怎么这么快就用完了?”那人摸着后脑勺,看着渐行远去的两人,很是纳闷地自言自语说道。

当赤金儿的手与秦苏的手接触的那一刹那,赤金儿像是触电一般。他楞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没被秦苏拉摔到地上。他感觉秦苏的手柔软仿似无骨,如同丝绸般丝滑,很是美妙。他不觉脸一红,心跳也加速起来。当下也不说话,也不挣扎,任由秦苏牵着自己往外跑去。

“呼……总算是跑出来了!还好没人追出来。”来到门口,秦苏这才停下了脚步,她呼了一口气,回头看了看,说着嘴上露出了迷人的笑容。一旁的赤金儿仰着脸,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走,陪我去流浪吧。”此时,秦苏的心情似乎变得大好了,她嘴角依然挂着那迷人的微笑,像是无意,扯了扯依然拉着赤金儿的手说道。

“看什么看?再看信不信本秦苏挖了你的眼睛?”突然一瞥之间,她发现赤金儿正愣愣地看着自己出神。她这才想起,眼前这个看似孩童的家伙其实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一想到这个,不由得脸一红,慌忙甩开了赤金儿的手,马上就变了脸色,恶狠狠地说道。

“呃,对,对不起。”被秦苏这么一唬,赤金儿这才回过神,连忙收回目光,尴尬地道歉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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