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乾十六年,沙冀国国势动荡,前护国大将军,西北总督秦伯坤战死沙场,南方边境部落白羽族人趁势攻城略地,占领东南边境城池数十座,又因太子仓山恪行为不端,前年被废,朝中官员暗中各结为派。
一派为太子党,这类大臣多受前皇后庇佑,为太子近亲,多为老臣,后皇后殁,为保自己的朝中地位,众人力保太子,为太子复位在朝堂上争论数次。
一派是皇后党,皇后党人数众多,皆受当朝皇后宫雨露恩泽,又因皇后家族在朝中上至当朝国舅宫伦,下至常胜将军宫岷山都权倾朝野,朝中众臣,即便不攀附,也多心存敬畏,不敢与之为敌,唯有太子党派的一众老臣,仗着早些年立下的功勋,仍不肯弯下那高傲的腰肢。
值此时,曾被秦伯坤镇压的西北蛮夷见沙冀国内忧外患,也蠢蠢欲动,几欲来犯,当朝皇帝仓山德因年事已高,又劳心伤神,便轰然病倒。
是日,四十六岁的皇后宫蒙秋坐在椒房殿高高的金凤宝座上,目光深邃的注视着大殿中央恭敬的跪立着的二人,依然光滑紧致的脸上挂起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她轻启朱唇,温柔的唤着:“蓦儿,润和,快上前来,到母后身边来。”殿下跪坐的两人听到后,皆抬起头,缓步走至宫皇后身边,在宫皇后的案桌前,又跪坐下来,嘴里齐声应到:“母后。”
宫皇后缓缓地从宝座上站了起来,她伸出手,摸了摸年幼的九皇子仓山润和的头,捏了捏年长的七皇子仓山蓦的肩膀,带着有些复杂的笑容,那笑里,多的是抑制不住的喜悦,却也有一丝眷恋般的落寞,到最后,她的眼中竟然凝起了带着颤抖的眼泪,她一字一顿的对他们说:“你们可知道我等这日子等了有多么的久?这些年来,要从一个小小的美人一步步走到这皇后的宝座上,其中险恶,其中曲折,一百个人里未必有一个人能受完这般的痛楚,而母后一一挺了过来,踩过来,爬过来!为的都是今天!母后隐忍,操劳了如此之久,终于,母亲能够给你们创造一个稳胜不输的赌局,让你们只要伸出手,天下唾手可得,只要点点头,想要的立即拥有,从今天开始,谁也不是你们的对手,谁也不会比我宫家的后台更加强大!现在,快告诉母亲,蓦儿,润和,你们谁…想做这个皇帝?”
然而,大殿内只有一片沉默。仓山蓦和仓山润和低着头,皆未回应。
宫蒙秋惊异的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忽然一拍桌子,愤怒的喊道:“你们在怕什么!这时你们父皇的爪牙触不到了!他的耳目听不见了!在母亲这里,你们可以大胆妄言,没人敢治你们的罪!说啊!你们谁想做皇帝?”
仓山蓦抬起头,年轻的眼睛里不知何时有了几分苍老的神情,他深邃如黑曜石般的瞳仁,陌生的倒映着母亲的影子,眼神里却有心疼和愧疚的成分。他还是没有回答。
良久,却有一稚嫩的童声响起,年仅九岁的皇子仓山润和抬起头用不谙世事的眼光说出了那句复杂沉重的话:“母后,润和要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