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纸条塞进口袋拔腿向门外跑去。
“喂!她可能在Happy!”阿夜在我身后大喊大叫。
我听见了,我当然听见了,所以我直接冲进了Happy的门。
正在拖地的小哥吓了一跳,往后一退撞翻了旁边的水桶。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四处张望寻找着廖莎的身影。
“你找刚才来的那个挺漂亮的小姑娘吗?”小哥问,我重重点头,“在那儿!”他指给我看。
廖莎坐在一个很隐蔽的角落里,桌子上摆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她好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了,我走过去她都没有发现。
直到我在她对面坐下,她才把脖子扭过来看我。
又是很长时间的沉默。
“你瘦了。”过了很久,她嘶哑着声音说。
我想笑,但是眼泪却猝不及防的流下来。
“你丫怎么变得这么爱哭!”这一刻我恍惚觉得以前那个心直口快心高气傲的廖莎又回来了。
我抹了抹眼泪,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纸条拍到她面前。
她看也没看的把它揉成一团,扔到脚边的垃圾桶里,我慌乱的又把它捡回来。
“还要它干嘛呢?”廖莎看着我说,“顾小楼,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不快乐,你那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就跟我离开的妹妹一样让人心疼,虽然你比我大,但是我总情不自禁的把你当妹妹,然后自以为是的想保护你,让你快乐,但是我发现我好像根本做不到。”一颗滚烫的泪水迅速从她眼角滑落,然后迅速蒸干。
“廖莎,你做到了。”我说,这是十几天来,我说的第一句话。
我明显看到一丝欣喜从她眼中一闪而过,然后被她不露痕迹的隐藏起来。
我们都笑了。
从那天开始,我就决定做一个快乐的孩子,十七岁的顾小楼,没有理由不快乐。
我们手牵着手走进学校大门,笑对一路的指指点点,出现在班门口的那一刻,全班同学团结一致的静了下来,就连本来唾沫横飞讲着带劲的历史老师也嗯嗯啊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过了一分多钟,好像有一个世纪这么漫长吧,廖莎细声细气的说,“老师,看够了的话我们可以进去上课了吗?”
“好,好,进,进来吧!”历史老师尴尬的扶了扶眼镜。
我和廖莎径直走回位子上。从桌洞里掏出历史书,有模有样的开始听课。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同桌优优碰了碰我的胳膊小声的说。
“交了学费我干嘛不来。”我配合着历史老师翻到下一页。
“不是啊,现在二中的贴吧论坛上都在传你跟廖莎被勒令退学了呢,你要是再不来啊,收破烂的老头就要来强行把你的书低价收走啦!”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陈优优!”历史老师在讲台上喊。
“啊?到!”她惊魂未定的站起来。
“咱们讲到第几页了?”
“讲到……到……”优优捅了捅我的桌子以示求救。
我把我的书往她那边推了推。
“讲到第98页,说这林则徐啊,可了不得,虎门销烟呐……”优优开始乱扯一气。
“行了,还讲起评书来了,你赶紧坐下吧!”历史老师摆了摆手,班里某个角落开始发出悉悉索索的笑声。
优优坐下朝我吐了吐舌头,我笑了笑。
其实这样的生活真的特别美好,平淡中不乏趣味,比起那些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如此安稳快乐的生活亦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没有理由不快乐。
“我一定要追到杨樊!”上午放学后廖莎坐到我前面的桌子上信誓旦旦的说,然后瞥我一眼,“你会支持我的对吧?”
我撇了撇嘴问她,“我没说。我问你啊,你喜欢他什么?长得帅?”
“还好吧,算不上很帅。”
“家里有钱?”
“他是贫困生亲爱的,”廖莎抽走我的杂志,边翻边说,“他在Happy做兼职当服务生。”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到底喜欢他什么啊!”我有些摸不到头脑。
“难道除了长得帅和有钱,就没有我喜欢他的理由了吗?顾小楼,我十分鄙视你的想法。”廖莎一本正经的对我翻了个白眼。
也是,像我这种又烂俗又现实的人,是很难拥有超凡脱俗的头脑的。可是我喜欢楚安又是为了什么?我开始问自己。
为什么心里就觉得非楚安不可了呢?他明明不爱我,我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期待着他回到我身边,讲不出理由,给不出答案,似乎冥冥之中我就下定了决心,顾小楼这一辈子爱的人,只能叫楚安。
真是傻呵!
“顾小楼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廖莎用杂志敲了敲我的头,似乎很不满意我的神游。
“有有有,你不是说要追杨樊吗,反正我的意见也没那么重要。”我回答,结果又换来廖莎的一个正儿八经的白眼。
“说真的,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一下廖白?”我迅速转移了话题。
“下午放学后去WaitingBar听我唱歌。先走了。”廖莎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丢给我一句毫不相干的话就晃晃悠悠的离开了教室。
真倔!我在心里暗暗的骂了她一句。肚子不合时宜的响起来,自从闹剧事件发生之后,沈玉梅就断了我的经济来源,我知道,财政大权不在她手里,她也无能为力。
我拿着水瓶到一楼接水。
要不怎么说冤家路窄呢,杨予诺也正好在打水,我本不想跟她有什么交流,没想到她自己先贴上来了。
“你就是10班的顾小楼吧。”她的声音软绵绵的,怪不得把楚安迷的神魂颠倒的。
“贵人多忘事啊。”我笑了一下,心想当时我丢人丢到姥姥家去的时候你不就在旁边看着吗,这时候你在我面前装什么装!
“你的伤好一点了吗?”她盖上保温杯的盖子,没有要走的意思。
“好多了,谢谢啊。”
“那就好了,楚安还挺担心你的呢。”
我的手一抖,热水溅到我手上,一阵滚烫的疼。我换了只手继续打水,并没有说什么。
“我打好了,顺便提醒你一下,冬天喝热水最好用保温杯,像你用的这种塑料瓶,不仅对身体不好,而且很容易烫变形哦。”说完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就像多年的老朋友一样。
其实我们都知道,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朋友。我低下头看着手里被烫的变了形的水瓶,可笑的皱成一团,就像一颗受了伤的心,再也恢复不成最原始的样子。
我握着水瓶暖手,走到教室的时候发现有一抹小身影在鬼鬼祟祟的干着什么。
“喂!”我大喊一声。那人吓得打了个激灵连忙把头从桌洞里抬起来。
“郭小敬!”
“黄小蓉!”我们俩几乎同时喊出来。
“你在干嘛?”我走到自己的位子上,趴下来翻桌洞,当我掏出那包藏的严严实实的云南白药时,我的内心复杂极了。
“呃……”郭小敬不知道怎样辩解,急得抓耳挠腮。
“你给我塞这东西不会是想让我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当创可贴用吧!”我捏着那包云南白药哭笑不得的问他。
“我以为云南白药可以治疗头部磕伤。”他都要哭了。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我哈哈笑了两声,轻轻拍打了他的头一下,说,“我收下啦!谢谢郭小敬同学!”
“不客气,以后我做好事的时候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们是不能留名的!”说完他蹦蹦哒哒的跑出教室。真是奇怪,心情居然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