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无言。
“琬丫头,你可算是回来了啊。”沈家老爷子的声音传来,虽然早已年迈,骨子里的威严和硬朗却不曾减退。拄着拐杖一步步走来,那张让多少人畏惧的面庞此刻挂着真实和蔼的笑容,“老头子我亲自来接你,你可不能拒绝啊。”
安琬知道老爷子的意思。安家和沈家本来就是世交,安父安母的后事,沈老爷子也是出了不少力的。老爷子的本意是希望安琬能住进沈家,既能照顾她,也能陪他这老头子说说话。最重要的是,把他家这小子追到手。
可惜安琬打算出国学习,拒绝了。老爷子的计划也就泡汤了。如今安琬回来,当然不能再错过了机会。
安琬和沈靳南站在一起,旁人看来,这是一对壁人,天作之合。老爷子当然也是这想法,越看两人越像一对,恨不得把他们俩绑民政局领证去。可这两个当事人却不这么觉得,他们站在一起,心却远隔天涯。
“琬丫头,这么些年不见,你都没有想我这老头子吗?”与外人认知中的,威严果决的沈家老爷子全然不同,倒是与周伯通不甚相似,老顽童的一面此刻尽数展现。
“当然啊。”安琬偏了偏头,嘴角挂着甜美的笑。
“我看啊,你是日思夜想,想的那个人呢也姓沈,只不过叫沈靳南!”老爷子也不考虑安琬会不会尴尬,把话说的直接,明显是要把两人推到一起。
安琬刚要说什么,却听老爷子手一挥,连说了两句“罢了”,又拄着拐杖,一步步往前走,离开了她的视线范围。安琬嘴角噙着笑,微微摇了摇头,神色间似乎有无奈,更多的是温暖。
“不用理他。”一直沉默的沈靳南开口。仍旧是那么平静,平静得让安琬竟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初见他,在她十六岁那年。那年的桃花开得格外明艳,倚在树上看书的少年精致得让人心颤。看着花瓣从树梢在风中轻轻落下,仿佛一幅唯美的画。那花瓣偶尔落在他的书上,他带着温和的笑抚过书页,把那花瓣虚握在手心,靠近他的鼻尖轻嗅,那惬意的神色都化作了浅浅的笑容,挂在他唇角,如此,仿佛天地失色。她的脸莫名变红,手抚上胸口,心跳好像特别快。仿佛他抚的不是书,是她的脸庞。情窦初开时,少女怀春的心思是人生中最粉嫩的一笔。
那时的她,对他一见钟情。
她第二次见他,在安沈两家聚会时。长辈们在一边谈笑,他却执一杯茶,轻轻吹开表层的茶叶,薄唇微抿,仿佛独成一道风景。可不,此刻的他,就是安琬眼中的风景,明明那么普通的动作,在她看来,却是一举一动皆拨弄她心弦。她听着长辈们的谈笑,目光却不时落向他。
那时的她,对他再见倾心。
他总是那么让人琢磨不透,那种平静的语气似乎在提醒她,这些年来她的追求,都是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