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己去逝6年了。二姐的样子越来越模糊,若有人问我二姐长什么样子我说不出来,也许我故意把她的样子忘了麻痹自己可以减轻痛苦。时间就像麻醉药,一切的痛一切的思念一切的恨均会在时间的麻醉中渐离渐远。但时间不管如何长久,在茫茫人海中若与二姐突然相遇,我一定可以认出二姐。
父亲早年没了父母,大姑嫁了,大伯自己的生活都很困难。家徒四壁要讨老婆全靠父亲自己,那一年父亲自己做主离开梧地到朝岭做了上门女婿,随后就去当兵。父亲后来退伍回家,子女一个个出生,生活虽然艰苦但有了盼头,一直动员母亲跟他回梧地老家。母亲执着坚决不肯,双方为此大吵过好几次,最后母亲妥协了同意分二个子女随父姓一起归梧地。父亲先回梧地做了房子,到了八十年初期全国各地都实行家庭承包进行分田到户,父亲为了在梧地分到田就把他、大妹和弟弟的户口一起迁到了梧地。弟弟尚小继续留在朝岭生活,大妹虽很不情愿但无奈随父亲归梧地生活。除了大姐没读书,其他还有5个子女在读书,父亲虽归了梧地但朝岭一家子的事他也不能放手,一心挂二头,开始了梧地朝岭两头跑的生活。
二姐初中毕业后,到表哥那学会做衫。1985年大姐出嫁了,我考上大学。二姐看着父亲二头跑挺辛苦的,就主动提出她跟大妹对换,她负责梧地的家,父亲和大妹重回朝岭。父亲同意,梧地的家就交给二姐。二姐在梧地一边帮人做衣服赚点钱,一边耕管农田。遇到农忙父亲就要统筹梧地朝岭两边的农活统一安排。
二姐的婚姻是自由恋爱的,姐夫是二姐初中的同学。他们怎么开始谈的,二姐没和我说过。我猜二姐到了梧地后,应该是姐夫主动追求她的。那时谈婚论嫁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作主,不兴自由恋爱。二姐虽是自由恋爱,但二人关系确定了还是按照传统习俗男方托了媒人提亲。父亲不知什么原因起初坚决不同意,和提亲的人吵了起来。我站在二姐一边做父亲的工作。最后父亲同意二姐的婚事,編了红单姐夫做上门女婿。大姐出嫁时父亲只做了衣柜、柜子等家俱陪嫁,二姐结婚除了衣柜柜子家俱外父亲多买了单车、缝纫机置办婚事。不过单车二姐没用多久,我对二姐说我想千里走单车骑单车去学校,二姐二话没说就把单车送给了我。
二姐夫是上门女婿,按习俗不叫姐夫应该叫哥。编红单说好姐夫应尽赡养义务,每年应该负担多少粮食,农忙的时候要到朝岭帮忙做浓活。结婚后姐夫从未到朝岭干过活,自家的农活很少干。女儿出生了二姐常一个人背着孩子去田干活,女儿脱了奶就送给父母带。父母大姐看不惯埋怨二姐惯坏了丈夫。反正那时生活艰苦,二姐承受二方的埋怨和压力,二姐不解释,既要安抚好丈夫,又要照顾好父母及姐妹的情绪。朝岭农忙时她自己尽力地帮忙二头跑。
1989年我大学毕业分配到县城工作,弟弟刚好初中毕业却突然患上精神病。弟弟的病一直反反复复没法彻底治好。如何安置弟弟就成了父母的一块心病。那时我也没有能力,二姐提出一个安置方案父亲和弟弟归梧地随她一起生活,母亲随我一起生活,众人反对作罢。2001年我贸然决定扩大养奶羊
的数量把父母弟弟带在一起生活。一个大家庭生活了不到一年,父母弟弟最后还是回朝岭。
生活沒有对错,沒有回头的路,选择了就要走下去。若父亲不要执着地要归梧地出生地就在朝岭好好地经营一个家或许结果完全不同。可生活沒有如果父亲的最大心愿就是重回故地。二姐传承了父亲的连氏家族,父亲就能把更多心血放在了朝岭放在弟弟身上,从而减轻了我的负担。
二姐生了三个女儿,因计划生育三女儿一出生就送给别人。二姐为了留个女儿招上门女婿,就想尽办法多赚钱多创事业。山上有红菇采就釆红菇,有笋挖就挖笋,有树砍就砍树,田里的活一日不落下。不管风吹日晒一日忙到夜。后来女儿大了出来工作日子好了,二姐还是一样勤快,家里养猪,帮人养鸡,上山釆菇挖笋,种田作禾。
那是2011年8月23日,二姐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做好饭喂好猪吃过早饭跟还未起床的姐夫说了声上山就带了饭包上山釆红菇了。那天姐夫不知何事到了县城,我还和他正在吃晚饭,梧地不知谁来电话了说二姐上山至今未回,电话有通沒人接听。姐夫匆匆扒了口饭马上回家。我还没当回事跑到街上溜了一圈,最后感觉不对就去问了一下公安局能不能利用技术定位二姐的位置,公安局推托说定位不了。我开了单位的车敢紧归梧地。
到梧地快九点了,二姐家里聚很多刚从山上寻找二姐的乡亲,派出所的人也来了,姐夫还在山上,父亲也从朝岭过来了。众人议论纷纷,说着二姐当天上山的情况,忖度二姐凶多吉少。我看时间不早,劝众人先回去拜托明天一大早再上山寻找二姐。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就上山了,很快就传来消息说二姐找到了,不过己去逝。
二姐死的很淡定,安详地躺在地上胸前挂着饭包,嘴里还含着饭,手里拿着手机。
那一年二姐刚住进新房子。众人说二姐是累死的,房子做好了却没享受到。
二姐信了主,安详地去了天堂。
二姐快乐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