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黄的灯光下,刘子墨渐渐消融在黑夜中。他揉着脸上被朴宁凡揍出的淤青,的确很痛,痛得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放声宣泄一场。
明明之前就打算好好跟榕榕谈谈的,怎么还是没能忍住你暴躁的脾气?刘子墨,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变得肆意乱加揣测代榕的行为?你明明就知道和你一起长大的榕榕才不是那样的人呢!可是为什么看到她和朴宁凡在一起心里是那么不舒服?
“朴宁凡……”她宁愿一人受伤,也不要两人再因为自己动手。
朴宁凡立刻打住了代榕的话语:“你别说了,只要是谁欺负你,我都会替你教训他的。”
她怎么能不心疼呢?那人是她爱的人啊,他怎么可以随意就判了自己的死刑,他怎么可以挂着不堪的伤痕?
代榕心里的五味杂陈很是不好受:“回了吧……”
“嗯。”朴宁凡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但很快转过头,冲着代榕做了一个鬼脸,干瘪的脸上笑着说道:“你永远都是那个最可爱的人!”
朴宁凡的笑容让代榕的酸楚很快就消散了许多,或许他真的有一股神奇的魔力,才让她的生活不仅全然的悲观。
榕榕说,一个人的长相厮守,写满悲伤;三个人的爱情,注定荒凉。
第二天的天空在傍晚是灰蒙蒙的,像是铺了一层厚重的灰尘,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将人的惊呼抛在身后。
下课后的代榕和李薇通过篮球场想要回到寝室的时候,李薇隔着那层铁丝网竟然出奇的看到偌大的篮球场上伫立着两个人,她的马尾随风摆动着:“唉,你看篮球场上的两个蠢货竟然在这么大的风尘里打篮球!”
代榕顺着篮球场望去了,只觉得那两个身影都熟悉极了。她的身子贴在铁丝网上仔细一看,才发现那两人竟然是刘子墨和朴宁凡!
疯了!疯了!不仅是那两个人疯了,更重要的是让代榕也抓狂!
她沿着铁丝网围成的墙壁跑到了门口,站在席卷着漫天黄沙的空间里,屏住呼吸静静地想要一看究竟。
球被高高的弹起,风声很大,呼啸中带着凄厉甚至带有些许怨言,可是空空荡荡的篮球场上的球发出的“蹦蹦”的怒声掩盖住了一切。
刘子墨夺过朴宁凡手中的球说道:“嘿,朴宁凡你找我何事?”
“打篮球。”还不等刘子墨有丝毫防备,朴宁凡再次抢过刘子墨手上的球,一个潇洒的身姿跳起后投入篮筐。
异样的气氛让刘子墨顿时有些明了,他也猜出了一二,既然是下战书,岂有不接的道理?他拦住回弹的篮球,半旋身后,正准备将球投入篮筐。朴宁凡如飞腾的雄鹰般的抓住了飞到头前的篮球,然后双手一沉,握着球放在腰间,接着右手单独抡起了篮球,划出一个美丽的半圈,侧身将篮球砸进了篮筐。
球在朴宁凡的双腿间左右回旋:“你知不知道榕榕有多喜欢你?”
“她一直都是我的妹妹。”
“借口!分明是在你认识了齐蕊以后就变心了!”
“呵,这些用不着你告诉我!”刘子墨夺过朴宁凡手中的球,反问道,“你不也是喜欢她吗?”
“对,我是喜欢她,可是你就是一个混蛋!一个自私自利的混蛋!当你爱着齐蕊的时候,想着榕榕;爱着榕榕的时候,想着齐蕊!你,就是我们男生界的耻辱!”
被一个男生这样子说,本来就是一件侮辱的事。可是刘子墨的脸上并没有那么多的怒火,他的拳头紧紧攥住,顶多怨恨的人是自己,一个没有信用,没有道德的人。
两人站立在篮球场上,正好被路过的李薇和代榕看见。
这一次刘子墨再也不要选择被动了!他的力量出奇的大,猛地就朝朴宁凡扑去,现在他唯一想做的就是发泄心中的万千情绪。面对刘子墨迎面过来的拳头,朴宁凡搂着篮球来了一个完美的躲闪,让刘子墨再一次扑空。
该死的,为什么总是在他面前显得那么弱?他不甘,今天他要把新仇旧恨统统都发泄出来!
他夺过朴宁凡手中的球,投手间准备朝他的头上猛地砸去。
“不,不要!”这一刻几乎惊动了所有人,代榕扑了上来,挡在了朴宁凡的身前。球已经跑了出去,晚了,完了。
一个弧度始料未及,不是优美,不是惊人,而是涌动着悲哀,是被破坏的零碎美好。
当篮球迅猛的砸向代榕的脑袋上时,几乎所有的人的脑子里都是空洞的,后悔、懊恼、气愤……
篮球撞击的声音很响,突然的惯性力让代榕还来不及好好控制,自己已经被篮球弹坐在地面。
这一击仿佛将她打醒了,所有的过往都成了碎片,隐隐约约中她都能听到樱花树下有另外一个自己在哭泣。樱花落了满地,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刘子墨,如果这就是你的方式,那为何不直接给我一刀,那我也不会像现在一样承受痛苦?
“榕榕!”三个来自不同方向的声音,急切的呐喊着。
他是真的怕了,后悔了,她怎么可以那么傻,用自己的身体护着朴宁凡!
“榕榕……”刘子墨的手僵硬住了,刘子墨你这是在干嘛啊?你怎么可以再一次伤害了她?他将僵硬的身子挪到代榕跟前,眼里全是无尽的后悔。
朴宁凡步子如同箭一般迅猛的穿过刘子墨,把代榕抱在怀里,看着额头淤青的代榕,此时此刻内心像是龙卷风袭击的咆哮着:“刘子墨,你滚!”
这时候,李薇也冲了过来,扒拉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刘子墨:“榕榕,榕榕……”
“我,还醒着的。”代榕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从朴宁凡的怀里慢慢坐了起来。
“对不起。”刘子墨试图伸手揉着她快速肿起来的额头,他的手还是停留在半空中不再有任何动作。
在狂风席卷的篮球场上,代榕仿佛只要深吸一口气泪水就顺着眼眶吧嗒落地,她极力挤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我说过,你永远也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的。这一切我都心甘情愿。”
然而他知道不是所有“对不起”都可以换来一句“没关系”的,他也没有想过她会再像以往一样原谅他,毕竟他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说不清、道不明的伤害,痛苦唯有自知。
伤害一人只是需要短暂的一瞬,而原谅一人却是很漫长的过程,到最后拉开的只是距离。
如果可以,真的好想回到从来没有齐蕊,也没有朴宁凡的那些年,就只有我和你,那样的日子也就不会像此刻苍白无力。看着渐行渐远的代榕,刘子墨和朴宁凡只是站在原地,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这一切我都心甘情愿,每当她记忆起当时的画面,她说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冲动,当时想的就是谁也不要受伤,可最终自己早已经伤痕累累。
我问道:“后来呢?”
“尽管我们都活在痛苦的边缘,但是人生苦短,且得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