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的夜晚来的特别快，也格外静谧。小可趴在欧阳的肩上玩弄发丝，倒是显得很快活。
“大力叔经常念叨，夜晚，野兽横行，树上，会安全许多。”想着，欧阳当即挑了一颗大树，手脚并用爬了上去。
清晨，欧阳从树上跳下，引起小可的极度不满。笑呵呵的将其放入怀中，卷起树叶收集清晨的露珠。
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鬼谷，古玉竟不再能够放出水来。这意味着，将要自行打猎，填饱肚子。
大力叔长唠叨的打猎技巧，就要用上了。抬起头，眯着眼，欧阳朝着太阳初升的地方走去，爷爷说过，有太阳的地方，就是希望。
从欧阳离开小村，整整八个日夜了，遮天蔽日的森林仍然没有尽头。
期间，欧阳饿过肚子，不过随着时间，打猎技巧倒是越来越高。不过晚上，欧阳是万万不敢胡乱行走的。
小可倒是很顽皮，经常独自溜走，不过总是能带来一些果子。一开始欧阳有些担心，不过从来没有危险，欧阳也就任其而为了。
“吼~”一声突如其来的嘶吼震得树叶哗哗作响。“不好，小可。”欧阳大急，向声源处跑去。
入目是一头巨兽，正疯狂拍着一颗不大不小的树，树上的小可岌岌可危。
“小可！”欧阳情不自禁的大喊。
巨兽正盯着树上的小可，冷不丁听到后方有人，当即转身。
一双猩红的大眼透漏着凶残的光芒，盯着这个比那个小不点大多了的猎物。
“吼~”欧阳惊得肝胆俱裂！生死危机！
巨兽一扑而下，欧阳本能的一滚。地动山摇。这是一只成年的巨虎，足足一丈有余。
巨虎见一扑未中，当即用爪子一拍，欧阳径直被拍飞撞到树上又重重的落了下来，吐出一大口鲜血，古玉也飞出很远。
巨虎闻到血腥，兽性大发，嘶吼着欺身而上，一爪将欧阳死死按住，伸出大舌舔shi着欧阳喷出的鲜血。
欧阳大惊，可巨虎像大山一样沉重，怎是一个少年能挣扎的了得。
巨虎张开大嘴，眼看就要咬掉欧阳的脑袋，小可却飞身而下，径直爬到了巨虎的脑袋上。
巨虎一愣，竟没想到小不点也敢挑战他的权威。
小可趁此机会，一爪抓向巨虎的眼睛，一道鲜血迸出。
巨虎吃痛，大吼一声，立起身来，小可当即被甩飞出去。
欧阳见机不可失，挣扎着坐起身来。谁知巨虎回头，一见欧阳坐起，又是一爪。欧阳惊骇间向后一仰。
虎爪岂是欧阳可以完全躲过的，直从欧阳的左眼下抓到右耳处。
巨虎见欧阳必杀一爪，又是一爪按住欧阳，张开大口用力咬下，欧阳甚至闻到巨虎口中的腥气。
“真的要死了么，”欧阳闭上双眼，死亡的瞬间，脑海掠过往昔的一幕幕。“我的血海深仇。”
“唉~”一声叹息。巨虎的大嘴离欧阳的头不过寸许，却再也没能落下，像是有一层无形的屏障。
不，不是屏障，像是空气都凝成固体一般，就连树叶，也未曾飘动一丝一毫。
一个巨大的人影屹立在天地间，出奇的是。他的左手，是一个布满鳞片的狰狞爪子。
男子望向欧阳，左手一指点出，天地间的光像是都汇集到了这一指之中。
一只仿佛实质的狰狞食指透过巨虎的额头，巨虎的鲜血混合着脑浆顺着巨指的指尖流到欧阳的脸上，和欧阳的鲜血混合到一起，散发着腥甜的气息。
欧阳惊呆了！这是什么手段，是神仙么？
“我魔族，当真要灭亡了吗。”巨影低声呢喃道。“魔经，居然选择一个人类。还是一个废体，甚至一辈子难登气武，更别说登帝。”
巨影大失所望。“罢，罢，都是命数。”说着，一手抓下。
欧阳大惊，巨虎一指尚且点死，何况是自己呢？
欧阳想象之中一把捏死自己的事并未发生，反而觉得身上暖暖的，胸口和脸上的剧痛也逐渐消失不见。
摸摸脸，伤口的结痂顺着手掉落下来，疤痕，依然还在。
抬起头，对视着低头望向自己的巨影，冷冷的眸子，似是叹息，似是怜悯。
没有丹田，只是凭借天莲叶子的生命力，吊着命。
“你知道得到的玉是什么吗。”巨影问道。
“不知。”欧阳摇摇头。
“是我魔族的瑰宝，自古传承至今的至宝。”巨影的眼睛深邃而悠远。“是历代魔族大帝，一代代心血凝聚的帝经。”
“可我连气武都没有达到，算什么瑰宝。”欧阳不忿。
“你资质太差。不，是烂。”巨影顿了顿，“气武都达不到，历代魔帝封印的武学，你连观看的资格都没有。”
“我有变强的心！”欧阳反驳道。
“我从你眼睛只看到了仇恨。”
“当你哪天真正有了强者之心，或许能创造一点奇迹吧。”巨影再次低头看向欧阳，“不入气武，你得到的只是魔经，我魔族的体术，你永远难得一窥。没有体术的魔经，只能是一本帝经。”
“既然魔经选择了你，那我便帮你一把，解开魔经体术的一角封印。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的恨，有多深。”
说罢，屈手一招，古玉飞到欧阳面前。
巨影又是一指虚按，古玉赫然进入到欧阳的脑海之中。
脑海之中，金色的魔经受到牵引，一个个大字飞入玉之中。
“当年，随手种下的小小天莲，今日都走到了这一步么~”巨影悠悠叹道，“可为何，又要化道呢”
强如巨影，也难以预料，天莲，与叶子，分开诞生了意识，甚至，叶子更早。
“啊...”欧阳头痛的好似炸裂开来，更胜过千刀万剐。一道道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迸发出来，一句句古老的语言，一个个古老的文字从古玉中蹦到脑海又蹦回古玉。
不知过了多久，脑海中的剧痛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舒爽。
闭上眼，就能看到脑海中漂浮一块紫玉。紫玉上，金光点点，仔细看去，正面为首的大字赫然是魔经，背面，为首的赫然是体术。
“不错，这份坚忍，倒是难得。”巨影语气稍缓。“该有的都有了，下面，是魔源的传承。”说罢，将全身的本源聚集成一个点，将欧阳包裹进去。又一招手，小可赫然被他握在掌心。
“残疾的天兽？”巨影惊奇道，“残废和垃圾，倒也般配。”伸手一扔，赫然扔进包裹欧阳的本源中去。
痛！无与伦比的剧痛。仿佛一千把尖刀同时划开每一寸肌肤，再浇上盐水一般。
魔源拼了命的钻进欧阳的身体，窜进经脉，侵入骨髓，一遍遍冲刷着肉体。
魔源翻滚，欧阳痛的连嘶吼都难以做到。
“残废的天兽依然非同小可，”巨影惊奇道。短短半个时辰，庞大的魔源有一小半进入到小可的身躯。
魔源翻滚，冲刷肉体再也带不出一点杂质，欧阳也痛到精神涣散的边缘。
脑海中，古玉一闪，翻滚的魔源鲸鱼吸水般消失不见。
“承受了天武境魔源的冲击，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舒服，说不出的舒服。欧阳睁开眼，倒是没看到巨影，小可躺在自己怀里，舒服的打着鼾。
“小子，醒了。”
“啊，”欧阳抬头望去。不是巨影不见了，而是黯淡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
“我魔族，个个资质非凡，实力超群，顶天立地。”淡淡的魔语回荡在欧阳耳边，骄傲，自豪。
“我等族人，倚剑高歌，代代族长，皆为大帝，从未断了传承。”巨影黯淡的脸上闪现出骄傲，“最巅峰，我魔族一代十帝！”
欧阳惊呆了。一代，十帝！
“你是大帝？”
巨影骄傲的面容一下黯淡下来，像是轻呼了口气。“后来，天地桎梏，天下，再也没有出过大帝。魔族最后一位大帝陨落，各族群起而攻，族灭。”
“我魔族，宁战死，毋偷生。”巨影挺直脊梁，利剑一般伫立天地。
“你是大帝？”欧阳又问道。
巨影沉默一会，落魄道，“我是帝子。”
许久无话，巨影像是陷入回忆之中，时而悲伤，时而微笑。
“我不想魔族寂灭。”巨影低头看向欧阳，“所以我将本源交于了你，你就是魔族。”
“真正的强者，永远不会向死亡屈服，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课，也是最后一课。”
欧阳一怵，这像是遗言。
巨影一下又凝实起来，一如当年古玉所见。
“我叫燇。”巨影直面烈日，淡淡说道。
“生与天争，陨与日合。笑有美酒，倚剑高歌。谁人当敌，唯有我魔。”唱罢，直奔烈日而去。
好一个倚剑高歌，好一个谁人当敌。傲骨嶙峋，战意冲天，这，便是真正的强者！
欧阳呆呆的望着燇，直到他被太阳的光辉淹没。或许，他早已油尽灯枯。
“不会向死亡屈服。”欧阳紧紧握着拳头，暗自发誓。
仇恨，也需要血腥来冲洗。魔经，体术，力量！欧阳望着燇消逝的地方，似有所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