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了她的回信,原本隐藏下去的思念却犹如洪水般被她这三言两语勾了出来,这丫头,自己走了,还丢下这无尽思念给他。
“狐狸,谢谢你帮皇兄。”
他又不是自愿的,那是南宫墨染逼他的好么。。。南宫月烨读了第一句,就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却还是继续看了下去。
“我不在这些日子,你要好好辅佐皇兄,那些个大臣犯错了皇兄难免会发火,拦着点知道么,回来要是少了一个忠臣,我可饶不了你,你家池塘里那几条金鱼儿,可就成我的下酒菜了,本公主呢,也会顺带着帮你把百草园的草除除!”
她可是记得那个百草园里多得是千金难求的草药,南宫月烨没点别的,就这点儿爱好,就喜欢摆弄草药种花养鱼的,闲人一个,她有的是方法治他。
南宫月烨脸色黑了几分,混蛋丫头,就知道拿他最爱的金鱼和百草园的草药威胁他。。。没良心的东西,就知道挂念着南宫墨染,真是偏心,他心中的酸泡泡不知何时已经冒起。
“狐狸,我们现在到了沧寂国一个特别好玩的小镇,我是在离开这个小镇的路上给你写的信,在这儿我还过了花灯节呢,你不用担心,赤焰把我照顾的很好。”
切,谁担心了!
他才不稀罕呢,她有赤焰就够了,哪还顾得上他?
“狐狸,皇兄,就拜托你了!——丫头”
他盯着这封信的署名,叹息一声。
她还知道她是他的丫头啊,说这么多,就有一大半是让他帮南宫墨染的,唯恐别人不知道她最记挂的是南宫墨染一样。。。
放下手中的信,他坐到桌前,眼前又浮现出了那丫头的笑脸,定了定神,提笔,准备写回信。
丫头,最近还好吗?
臭丫头,你知不知道,你不在我身边的日子,很没意思哎。
笨丫头,孤身在外,照顾好自己了吗?
皱着眉,垂下眸,烦恼的揉揉太阳穴。
南宫月烨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念叨着她的名字,提起笔来,却又不知道在信上写些什么了。
他想她了。
心中想对她说的话,有千言万语,这几张纸哪能全都承载的了?
明明有那么多话想要对她说,落笔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心乱了,烦了,不知道该些什么了。
手中沾墨的笔,滴下一滴墨到纸上渲染开来。
他索性放下笔,靠着椅背,呆呆的望着房梁,南宫月烨此时脑袋空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了,什么诡谲郡王,冷心冷情,对那个丫头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的一举一动皆能牵动他的心,他想她了,他想告诉她他想她了,可是拿着笔,却是什么都写不出来。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他想了很多,不由自主的,思绪就飘回了从前。
云州1088年,她诞生在这个世界上了,他也是第一次见到她。
那时候的她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婴儿,他也只是四岁的小屁孩。
一直哭闹不停的她,见到他之后愣愣的笑了,盯着他傻笑,还捏他的脸,那时候就觉得那个小祖宗,就是他的冤家了,每次去找她玩儿,这丫头都会欺负他,他也纵容着她,那甜甜的笑容,他一直记到今日。
孩童时期的记忆已经模糊了,父母因他而死,完全没什么印象,他记得的也只是她甜美温柔的笑而已。
云州1095年,他的叔母,她的母后去世了。那是她第一次那么落寞,原来那个七岁的小丫头在调皮捣蛋的背后也是极成熟、极懂事的。
她在人前强颜欢笑,端出一副皇家公主温文尔雅得大体的模样,就连在南宫墨染面前也是成天笑嘻嘻的,但是他懂,她的难过与伤心,其实都是掩藏起来的,她在他面前会哭泣会难过,也会埋怨,跟他发牢骚。
那一年里,他总是会故意做错很多事情,惹她生气,让她把闷在心里的气撒出来,尽管在惹她生气的同时也惹了南宫墨染,可是他愿意,毕竟都是姓南宫的,南宫墨染再生气也不能动他。
七岁的她,那时已经十分懂事了,因为叔母去世一事,更加沉稳了许多,比原先懂事了,成长了,他却心疼了,这丫头,还是闹些好。
后来他也长大了好些,他渐渐开始明白,权势的重要性,他渐渐开始明白,他在南宫映雪心里永远也比不上她哥哥。
她可以为了南宫墨染做任何事,付出任何代价,她可以为他隐忍,为他收敛。
而他,只是她的表哥,是她的狐狸,仅此而已。
他知道了皇权大于天,南宫墨染可以一道圣旨将他驱到平川,就只因他是皇帝,他至高无上。
后来,她为了南宫墨染去拜师了,她知道自己的本事不会帮到他,反而还会成为他的累赘,她不想。
当时他们知道她要去云翕山的决定,打了一架。
原因是他不想让她去,但是南宫墨染也只是劝了她几句,见她去意坚定,就没有在劝了。
那一刻他就生气了,发火了,她对他那么好,那家伙凭什么不顾她的死活?!难道他不知道云翕山有去无回么?
无奈,南宫墨染都允许了,他再怎么反对也没用了,她还是走了。
那家伙,在和她告别的时候哭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却为她哭了,可既然在乎她,为什么不拦着?
他心存疑惑,临走时送她祥龙碎玉。
这块玉可验百毒,可护身护体,可免除祸灾,为上古神玉。
有了这块玉,她应该能平安无事吧。
他过去的灾祸,都是这块玉化解的。
他是妖孽,是灾星,是不祥之人。这块玉,是他的护身符。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异于常人的能力。
他的秘术,是万物灵术,木属性的灵术。
他会的,只有三招,却是招招奇特。
一是万物生长,与草木息息相关,他的身体不适合学习任何一种灵术,除万物灵术外,学习其他灵术都会遭到反噬,所以平时吸收的灵力,全都沉淀在了体内。而万物生长,则会消耗自己那怎么使也使不出来的灵力,来修复花草,修复任何一种生物,只要有草药,他就能将灵力转换为修复元素,这也是为什么他在百草园里收集了各种草药的原因。但是这种灵术,不会任何杀伤力。
二是控灵,这种灵术是三招里面唯一一个让他满意一点的了,因为这招有攻击性,而且还有其他功效。万物控灵,与冥术的控物有些相似,可以控制任何一种物体,虽然有攻击性,但是攻击性的强弱还得由周围的环境决定。周围要是有很多杂物,他就有很多东西可以控制,但是如果是空地,那他就无计可施了。。
三,是复生术。这种灵术,说厉害也不厉害,说不厉害吧,作用也挺大的。如果说万物生长可以消耗自己修复生物的话,那么复生术则是它的进化版,复生术可以修复任何一种物体到任何时间的形态,万物复苏只能修复生物,而复生术没有任何界限,也因此,他损耗的不仅是灵力,还有身体。他从小没少用这个帮她修复东西,但从未让她知道这种灵术对身体有极大损害。
他从小没少出事,但是每每都会因为这块玉而被化解。
他出生时,母亲难产而死,父亲死在战场;从小一路走来,他没少遇到过刺客,点儿要多背有多背,刺杀界,有头有脸的刺客他基本上都认识,还见过不止一次;府中专门请的大夫、神医多了去了,不是他娇气,主要是隔三差五的,他总要受点儿伤,刚开始还去治,后来映雪说他没出息娇生惯养之后他就把那些人都赶出去了;他身边从未有过朋友,貌似他长这么大从来就没遇到个踏踏实实的手下,哪个不是想置他于死地取而代之?就算真的不想,那也是没有才能的手下,虽然衷心可是没有才干;遇到她,也算是他悲催的人生中最幸运的一件事了。
他叹息一声,思绪又会到现在,碎玉给了她,自个儿现在悲剧了。。。。他悲惨的人生呐,才刚刚开始。
“郡王,郡王!大事不妙!大事不妙啊!”管家慌慌张张的破门而入,人还未进来就喊道。
南宫月烨瞥了他一眼,不动声色的收起桌上的信件以及信纸,淡淡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淡然的声音平静而没有温度,这便是他一贯风格,对于无关紧要的人,他向来懒得浪费有感情的语气。
“咱们郡王府……破产了!”管家顿了顿说道,见南宫月烨还是一副淡然平静的样子,眼眸微动,也静下心来,问道。“莫非……郡王早知道了,已经有对策了?”
“没。”他依旧淡定,悠闲自在的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才想到他点儿背,郡王府就破产了,没这么灵吧。。。
“那……郡王……您看这……这可怎么办呐!”管家半气恼半着急的说道。
“说说吧,都什么帐亏了?”他一向将郡王府打理的很好,府内基本上没什么闲人,仆人也少得很,侍卫都是皇宫派来的,不出一分钱,吃穿他也不是很费,没道理破产啊。
“郡王,您在城郊开的那家旅馆这么长时间以来一分钱都没挣,还赔了好些钱;西街那个成衣店这几天生意也不景气,隔壁开了家更大更好的店铺,咱家的都没人去;还有,您在上官钱庄存的钱……上官钱庄倒闭,您的八十万两都打了水漂!”管家愤愤的说道,郡王爷也真够倒霉的,好好经商吧,赔钱,安安生生存个钱吧,分文无收。
南宫月烨嘴角微微抽搐,除了钱庄的事情他知道,他怎么不记得在城郊还开了个旅馆……还有那个成衣铺,完全没印象啊。。。
“管家,那个旅店和成衣店,是我开的?”他挑挑眉,墨色深邃的眸子犀利的望向管家,直视他的绿豆小眼。
这个管家还算是衷心,就算窝囊了点儿,什么事都要让他决定,什么事都不会自己处理。
“额……旅店是您当初到城郊游玩的时候买下的,说是以后会常去,那个地儿有个村子,家家户户都沾着点儿亲,店长小王见您盘下了,就偷偷让村子里好多人在旅店做事,这几年没什么人去城郊那块儿破地方,久而久之,就白拿了您好几年的薪水……近来府内开销有些紧张,我才注意到了这家旅店。”管家提袖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咽了口口水,战战兢兢的回答道。“成衣店,是您送给映雪公主的,她不要,您就自己开着玩儿了,后来您也忘了这回事。”
“恩。”他闷闷的回答一声,调回了视线。
他又想起来了,那个旅店,是他和映雪出去玩的时候,一时高兴盘下来的,没想到这些年白吃白拿了他那么多钱,成衣店也是他打算送给映雪的,她不要就只好自己留着了。
“本郡王家大业大,两个破店就供应不起了?”南宫月烨提高音调,问道,深邃的墨眸划过一丝冷意,他现在是有多穷啊,才开了俩店就破产了?在上官钱庄里存的的确不是个小数目,八十万两呐,只是……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这么穷?
“郡王,这两个店的确没什么,只是最近陛下加大苛捐杂税的力度,咱们府家大业大,陛下尤其点名让郡王府多交五百万黄金,交的税自然就多了……”
“又是南宫墨染?!”他墨一样的眸子燃起怒火,冰冷如霜。本来就对南宫墨染有成见,现在映雪一走,南宫墨染就收取苛捐杂税,还有没有王法了,他天天辛辛苦苦的帮那个死皇帝处理政事,批折子,这家伙还害得他破产?
死皇帝,还敢给郡王府搞“特别待遇”?!他的钱呐。。。。。该死的南宫墨染!
“那个……郡王……”管家吓得哆哆嗦嗦的说道,直呼天子的名讳,这可是大不敬啊,他家主子还真是,口无遮拦……什么都敢说……
“备马,本郡王要亲自去京城一趟!”南宫月烨压下心头的怒意,冷声说到。
映雪可是把照顾南宫墨染的权利交给了他,南宫那家伙从小就对映雪的话言听计从,现在……可怨不得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