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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夜

黄昏时分,夕阳沉入西山,夕照如火,天空一半蓝一半火红,火烧云如同千军万马,在天上飞驰而过。

宰相府,沈景棋一路风驰电掣闯进了白明住的院子,三奇紧随其后,一脸担忧的模样。

见房门紧锁,院子里空落落的,只有夕阳的光洒在门上,显得静谧而空荡,沈景棋也顾不得敲门,一把推开了房门。

夕阳的光芒透过大门铺在地上,阴影里,屋子的轮廊若隐若现。

沈景棋三步并成两步走到床前,白明和衣躺在暗影里,睡前的那一抹悲切还停在嘴角。

三奇的话忽然在沈景棋的耳边响起:我回来去看白公子,却见他整个人失魂落魄的,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大公子您快去看看吧。

难不成我走以后,他又进了九幽永瞑阵?

沈景棋心里担忧不已,毕竟白明修行不够,这阵法外面对沈景棋影响不大,对白明却不一定。

沈景棋想起母亲被阵法影响的模样,心里的担忧又更深了一点,如果真如他所猜测的那样,这要如何是好?

沈景棋伸手,轻轻的推了白明两下,唤道:“二弟,起来了,该吃晚饭了。”

白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看见沈景棋一半身子在夕阳里,一半埋在阴影里,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关切,他嗫嚅道:“大哥,你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看来是没事。

沈景棋松了一口气,道:“都准备好了,走吧,我们先去吃晚饭。”

白明还在迷糊,整个人被沈景棋从床上拉了起来,沈景棋伸手给白明整理了一下衣服,转身对门口站着的三奇道:“三奇,你让人把晚餐送过来,我和白少爷就在这吃了,顺便在准备两匹快马,今晚我们要出门。”

三奇点头:“好嘞,小的这就去。”

话说完,三奇一路小跑着离开了。

白明还在那犯迷糊,杵在跟一根木头似的一动不动,沈景棋伸手将其拉出门,在院中一石桌边上坐下,看着似乎还没睡醒的白明,沈景棋想了想,道:“二弟,你是急着回不空山么?”

白明打了个哈欠,回道:“不啊,这边蛮好的。”

沈景棋觉得自己盘敲侧击是问不出来白明不开心的原因了,索性直言道:“三奇说你中午失魂落魄的,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啊?”白明张嘴,想也没想便道:“我困了,想睡觉啊。”

对于白明如此理所当然的回答,沈景棋哑口无言,只能点头,不久后三奇带着人上了菜,天已经黑了,沈景棋命人掌灯,两人在月光和烛火下吃了一顿晚餐后,骑着马去了城外的周西山。

在别的地方是看不见不空山的,这点白明从小就知道,不空山就好像是隐藏在天空中的神迹,无论在周西山的哪个地方,都看不见那高高在上的山的影子。

两人骑着马来到周西山山脚下,下了马,朝着周西山中走去。

“午夜时分的月凝花效果最好,而且是山巅的那种,才能最大程度的接受到月光。”白明边走边解释:“采摘后就立马放在玉盒里,这样才能将月凝花保存好,破阵才万无一失。”

沈景棋在一边安静的听,也不说话,只偶尔点头。

白明偶尔叨唠两句,声音穿透了月光,落在了山林里,像是水波一样荡漾开去。

今晚月光正好,走在山林之中,银色的月光斑驳的从树叶之间洒落下来,像是撒了一地的碎银子,周围是虫叫的声音,偶尔有鸟鸣,似乎能惊起一林的风。

沈景棋不说话,月光下的他超凡脱俗,飘飘欲仙。

无论何时何地,沈景棋总是飘然的不似凡尘中人,不像白明人来疯,扔进人堆以后立马就会和人群融合在一起,而沈景棋则不然,不论是气质还是样貌,都是万里挑一,鹤立鸡群,不管多少人,你总能第一眼就看见他。

白明却没空去管这些,此刻的他浸泡在月光之中,整个人轻盈的如同月光的精灵,他能感觉到即使自己不去修炼,太阴星力也无时无刻的从身上每个毛孔渗透进身体里,如果白明仔细观察会发现,这些星力经由他的身体最终汇入那一片混沌当中,而后被混沌吸收,逐渐凝聚在混沌当中一点小小的光亮之上,随着这些光芒的汇入,那光点也越来越凝实,似乎最终能够化成什么东西一般。这样细小却不断旋转凝实的光亮,在混沌中还有一个,还有许多只是一点模糊的光影,模模糊糊,不甚清楚,但相信只要过上一段时间,这些光影肯定能化成一个一个的光点。

白明对于自身情况不甚清楚,他只觉得在月光里,整个人都轻盈的要飞起来了,而沈景棋虽然不是太阴星修,却能明显的感觉到身周太阴星力的变化,他转头看向白明,却惊奇的发现月光聚集在白明的身边,就像是白明身周有着一个银色的光晕,将他笼罩其中。

二弟不是太阳星修么?这些太阴星力是怎么回事?沈景棋虽然不明就里,可是他能明显的感觉到,作为太阳星修的白明,此刻竟然在吸收太阴星力,而且白明和太阴星力的契合,绝非一般的太阴星修。

这种完全与太阴星力融为一体,不分彼此的感觉,让沈景棋心底一阵颤抖,因为他看到了自己吸收太阳星力时候的模样,自己即是太阳,独一无二的太阳星主。

可是如果白明真是太阴星主,那他不可能会成为太阳星修。

世人修星辰,尊星辰,世间有三条星辰定律,世人皆不得违背,也无法违背,第一条便是:星辰天赐,一星赐一人。

就如同世人所知道的,没有人可以同时修习两种星力,世人在修习星辰的那一刻起,会找到属于自己的星辰,而后融合星力,此生不会变化,一旦融合第二种星力,两种星力接触的那一霎那,足以让人魂飞魄散,化为灰烬,魂魄化为尘土,永世不能回归星辰的怀抱。

可这些都明明白白的发生在沈景棋的眼前,让他不得不怀疑自己的是不是看错了,或者所谓的星辰定律根本就不存在?

不会的,沈景棋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星辰定律流传千古,若是有假,根本不可能存在。

可是眼前活生生的白明,就违背了星辰定律,那要作何解释?

或者说,白明身上有什么天材地宝能够吸噬太阴星力?

沈景棋觉得或许这才是正确的解释,世界上这种宝物虽然少,但不是没有,以不空山的身家,拿出这种宝贝应该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若是沈景棋的想法被师傅知道了,他一定会泪流满面的哭诉:从小养白明这个败家子,老底都掏空了,哪还有什么宝贝啊,两个能赚钱的家伙从不养家,就靠我老头子采点草药维持全家生计,哪有什么家底?孩子,相信你的眼睛啊,这货就是个怪胎。

当然,现在的沈景棋并不知道自己错了,反而是对自己的想法感到很满意,因为这是此刻唯一合理的解释了。

而在前面的白明对此浑然不知,他依旧沉浸在太阴星力之中,不停的吸收星力入体,享受着星力如同潮水一般涌入身体的酣畅淋漓,而沈景棋也不打扰他,两人就这么一路走着,直到两人来到了顶峰,白明这才停了下来。

这时候,那一团笼罩在白明身周的银色光芒甫的散了开去,落在地上如同烟尘一般消失不见。

此时的月亮已经快升到最高的地方,天上没有云彩,月光毫无阻隔的洒落在山峦之上,白明和沈景棋站在山巅,俯瞰大地万物都被洒上了柔和的银色。

有风吹过,山林在月光下,泛起一阵银色的浪潮,有沙沙的声音响起,伴着鸟鸣虫声,反而让这皓月当空的夜晚更显得寂静。

白明久居不空山,何曾见过此等静谧却波澜壮阔的美景,站在山巅,皎皎月光从天空落下,看着脚下翻动的银浪,抬头遍布星辰的幽蓝苍穹,白明一时看呆了。

沈景棋伸手拍了拍白明,道:“你若是喜欢月色,过几日我带你去遮云山,那边月景才是一绝。”言下之意,我们先做正事吧。

白明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随后手一指山峰边缘一处泛着微光的草从,道:“那边就有凝月花,我们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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