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风抱着酒壶,倚着帐篷,醉眼朦胧。酒壶里已没有多少酒了,但他也已喝不动了。之前在监狱里时,他想喝一点酒,却终究没有喝成。
他抬起眼帘,透过呼出的浑浊酒气,看向不远处的宋如晦。就是因为那个男人,他才没有喝成。不过仔细想想,出在自己身上的原因,也是很多,比如他本不该说的那几句话。
夜渐渐地深了,却并没有静下来。有风吹过枝叶,有石挡住沙粒,有鞭甩过血肉……还有杨晓风并不平静的心情。
“你到底是谁?”
就在宋如晦问他立场的时候,他并没有当场表明。他最原本的计划是联合主夜的宋如晦,来对付宰昼的徐在天。可就在今夜和宋如晦的一番对话之后,他又改变主意了。
徐在天太自以为是太愚蠢无知了,虽说他的势力不小,要想打败他真的很难,但要是联合宋如晦,要打败他确实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宋如晦不一样,他是一个比徐在天厉害很多的角色,甚至比自己还要厉害很多。杨晓风并不对自己的实力心存半分侥幸,即便是联合了徐在天。
他不敢自负。
他不敢大意。
现在身处牢狱就是一个惨痛的教训。
他想好好地喝点酒,然后出去让亦非凡更是高看自己一眼,告诉他,即使我入狱了,即使是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下,我还是可以活得很好。
你的虎威,我想我能够般配。
敲定了想法后,杨晓风立马去找了郑氏兄弟和赵长歌,再去找来楚凌宇、胡天岚、李道、李霁元,一行八人悄然相聚。
并不是夜深了该是白天干活的囚犯就出不了牢房了,狱卒等等小问题,只要有了点实力和关系,还是很好搞定的。
牢房外,夜空下,八义聚首论天下。
尽管这个天下并不大,但是众人还是很兴奋,眼中直放精光。
杨晓风率先发言:“今天把大家聚在一起呢,是想要说说以后我们的路该怎么走。是继续屈于人下呢,还是高高在上呢?”
夜色并不亮,但是他的双眸却异常明亮。
他对众人渐渐急促的呼吸和凝重的表情很是满意,接着道:“目前徐在天势大,经过大家上次和他的交手,想来双方的实力比较大家都心里有个数。不是灭自家威风,而是如果只凭我们的实力的话,对上徐在天,真的是以卵击石。”
赵长歌问道:“那依你之见,我们该如何是好?继续默默拉人?你要清楚一点啊,经过我们上次的失败,所以是不会有人觉得我们能够打败徐在天的,所以要再想拉人入营,难!”
“这个我知道。”杨晓风道,“按照我之前的计划呢,是联宋抗徐。”
“联宋抗徐?”赵长歌蹙了蹙眉,“你说的是……宋如晦?”
杨晓风颔首:“没错,就是宋如晦。”
赵长歌短促地呼了一口气,向杨晓风投去怀疑的目光:“你觉得宋如晦会帮我们?”
杨晓风拍了一下郑光的肩膀,语气无比坚定:“只要有郑光兄在,不管是宋如晦,还是徐在天,都乐意和我们交好的。”
赵长歌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郑光,想起了之前这个男人和徐在天搏斗的画面,眉头稍展:“不错,确实是这样。”
“所以,”杨晓风掀起右唇角,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用力一握,“现在的主动权可以说是在我们的手上,尽管此时的我们很是势微。”
赵长歌很轻地呼了一口气,眉目平朗:“然后呢?”
杨晓风道:“今夜我和宋如晦谈了一会话,发现,我错了。宋如晦是一个很厉害的角色,比徐在天还要厉害得多,虽然我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我能够感觉得出来。所以如果我们联宋抗徐的话,是肯定能打败徐在天的,只是那样的话,宋如晦会不会也把我们一口气给吞了呢?然后再一统昼夜?宋如晦是完全有这个能力的,我觉得。所以,我得改变一下原先的策略了。”轻叹,却不见颓然。
沉默,如云。
凝重,似夜。
片刻后,赵长歌迟疑道:“莫不成……我们还要联徐抗宋?”
“没错!”杨晓风的笑容犹如破云之明月,“我们就是要联徐抗宋!”
赵长歌深表怀疑:“久无冲突的徐宋二人,会因为我们而兵戈相对吗?”
“之所以久无冲突,是因为还没有利益冲突。再者说,人啊,总是不安现状的。”杨晓风忽地一笑,“比如说,我们。”
赵长歌道:“所以具体我们该怎么做?”
杨晓风轻笑道:“想来昨晚你们也看到了,徐在天对郑光兄的态度很是良好。”
众人俱是看向郑光。
郑光对杨晓风露出温和的笑容,道:“该怎么做,你说。”
杨晓风冲郑光轻点了头,道:“徐在天对郑光兄的态度之所以那么良好,无非是因为郑光兄那强大的实力,无非是因为郑光兄能够帮他,拿下宋如晦!”
众人俱是缄口凝神,反应寻常,好像这些都在意料之内。
杨晓风接着道:“到时我会和郑光兄郑辉兄去找徐在天谈谈的,所以,以后徐在天就暂时成为我们友好的盟友。”
“嗯。没问题。”
“长歌信你,我也信你。”
......
众人纷纷表态,表示赞同。
“承蒙大家不弃,信我稚子之语。”杨晓风露出感激的笑容,“我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这份信任的。既然走向已定,那便都回去吧,此地不宜久留。”
胡天岚对赵长歌笑道:“长歌啊,你们先走,我和霁元还有点事。”
赵长歌露出会心的微笑,道:“你们又要干那事吧?嘿嘿,好的,你们再自己注意点啊!”
胡天岚笑道:“好的,你放心!”
“他们......”不明所以的杨晓风刚想问赵长歌是怎么一回事,转头一看,却已尽明。
但见,胡天岚蹲下身,急急地脱下李霁元的裤子,露出一条微黑的条状物体,虽仍疲软,却已可见抬头之势。胡天岚舔了舔嘴唇,手已摸上了那条状物体,触得那物体微微颤动,似又大了几分。胡天岚伸出舌头,舔了两下条状物体,继而又微含住它,细细感受着它在口腔中渐渐变大,手也不停地抚摸着它,忽前忽后。
目睹这一切的杨晓风,开始面露痛苦之色,那渐渐硬而成棍的微黑物体,触目惊心。那一幕幕不堪的画面复又在他的脑海浮现,口腔中也随之产生了一种难闻的怪味,直欲作呕。他开始弯下腰,想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有两三滴唾液成线复断地垂落,却还是什么都吐不出来,不管他怎么努力。
“你们……”他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总感觉整个口腔被什么塞住了一样,但明明现在他的嘴巴大张着,里面什么都没有。
赵长歌开始察觉到杨晓风的异样,起初还不明白他这是怎么了,但看到胡天岚在欢快地含弄着李霁元那玩意时,他立马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瞬间明了。心知坏事的他立马冲胡天岚喊道:“天岚!别弄了!快停下!”
正在玩得不亦乐乎的胡天岚又怎么会听赵长歌的话?依旧很欢快地含弄着某棍体,甚至还发出了“啧啧啧”的口水声。
很清楚。
在这个比较安静的夜里。
杨晓风的身体正在颤抖着,那些因吸吮而发出的口水声,虽细,却又锋利如针,很刺耳。耳膜承受不住的痛苦开始转移到大脑,继而又向身体的各个神经传播,若入体病菌。
“他妈的住手!”终是抑制不住,他还是低声地吼了出来,沉闷如雷。
“什么?”胡天岚的嘴巴开始离开棍状物体,和李霁元同时转过头来,看向正弯着腰的杨晓风。
“呼!呼——呼!”杨晓风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好像刚才那一吼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他抬起头来,原本干净明亮的双眸此时却稍显暗淡,还带着点血丝。他慢慢直起腰来,怒目圆瞪,破口大骂:“他妈的你们是变态吗!啊?!”
“他妈的你小子在说些什么?”胡天岚一下子就冲到杨晓风的面前,揪起后者的衣领,同是怒目圆瞪。
“他妈的放开你的脏手!变态!”被稍稍提起的杨晓风倒也不输气势,态度仍是恶劣。
“我看你他妈的是找死!”
胡天岚刚想给杨晓风一拳,可是赵长歌却已冲了上来,迅速将二人分开,喊道:“你们都住手!”
“长歌,我是看在你的面子上,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胡天岚气呼呼地对赵长歌说完后,直接牵着李霁元的手离开了,“霁元,我们走!”
此间仍有六人,却皆默然。
良久,赵长歌道:“杨晓风,我跟你说一下他俩的情况吧。”
杨晓风没有说话,只气息不稳地呼吸着,身体微颤,双手紧紧攥着。
赵长歌接着道:“天岚和霁元在外头便好男风,两人情如夫妻。早在两年前,他们便准备搞一场婚礼,好让世人知晓他们之间的情意,希望能得到别人的认可。但是世人并不理解,他们从小就受尽了白眼和辱骂。
“摆喜酒那天,更是有恶霸指着下档,嘲笑着他们,说,‘你们是不是很喜欢吃这东西啊,来啊,来吃我的啊’。当时天岚两人就很想杀了他,可还是不想在那喜庆的日子动手。但那恶霸却是咄咄逼人,最后更是趁天岚一个不注意,就把天岚的裤子扯了下来,伸手就要去玩弄天岚的下体。天岚和霁元当场就恼怒了,打得那恶霸躺在地上,下体也废了。他们也是这样入的狱。
所以,现在你能理解他们了吗?”
杨晓风依旧保持着沉默,呼吸似是趋向平稳。
赵长歌叹道:“我知道你的痛苦,可是……都是同一个阵营的人,就都彼此理解和体谅一下吧。好吗?”
“我不知道。”杨晓风面无表情,直接转身走了。
他的背后,是一声长叹。
好像风起了。
赵长歌随意地看了看四周,也和众人都散了。
如果那天晚上冷静点,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失败了?
杨晓风的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的弧度,手抬壶倾。
这酒好辣。
即使没有那天晚上的失语,那个男人,也会赢了自己的。
因为他是宋如晦。
即使胡天岚和李霁元没有倒戈,没有向他泄露一些机密,自己还是会失败。即便是联合了徐在天。
因为,他是宋如晦。
败给这样的一个对手,不枉。
日后,他,杨晓风,会筑起更为坚实的千里之堤!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将酒壶凑近嘴边,摇了几次酒壶才发现,壶中已无酒。
该去开新的一壶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