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里有人想出去,牢狱外有人想进来。正在不知何时才终止的痛苦中挣扎的杨晓风要是知道有人还有这么愚蠢的想法,绝对会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难道他还当坐牢只是一场旅游?
郑光也觉得这种想法极其愚蠢,所以他正在斥责这个愚蠢的人:“你疯了吗!我们为什么要去自投罗网?!”
愚蠢之人,必有愚蠢之语:“因为那里,才是我们该去的地方。”
郑光抓狂得手舞足蹈:“什么鬼的该不该去!二弟你在说什么胡话!”
“大哥。”郑辉极其凝重地看着郑光,“所谓大道,行之有道。”
“呵!”郑光冷笑,“什么有不有道,我只知道,只有白骨铺就,才能功成名就!”
“所以,我们的双手,就必须得沾染那么多不该沾的鲜血吗?”郑辉的目光凝重又涣散,“所以,我们就必须得眼睁睁地看着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死去吗?!”
“那你还想怎样?”郑光依旧冷笑。
“不想怎样,”郑辉的目光依旧涣散,“我只想睡个好觉。”继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抓住了郑光的双臂,大声道:“你知道我昨晚梦见什么了吗!我梦见了刘小姐!她那个天真的笑脸,不见了……全是血……满脸都是血!”
郑光拍掉了郑辉的双手,道:“又不是我们杀的!关我们什么事!”
“可我们知道凶手是谁啊!”郑辉吼道,“我们为什么不还刘小姐一个公道!我们为什么还要把无辜的杨公子给送进牢房!为什么!”
“所以,现在你是想自首咯?”郑光道。
“是的。”郑辉斩钉截铁道,“我要自首。”
“我不准!”
“我就要!”
郑光郑辉相互对望,眼神对峙间,眼角竟都流出了鲜血。又过了不过两息时间,两人好似受了什么重伤,将吐未吐,一丝鲜血自嘴角流出,继而落地,无息。
郑光道:“这样对谁都没有好处。”
郑辉道:“那就只有一死了。”
“你!”郑光气急败坏地指着郑辉,欲说还休。
“大哥!我们收手吧!”郑辉道,“你还记得两年前的那个妇女吗?她只不过是无意中得到了一个天灵芝,家境贫寒的她本来只是想拿着这个天灵芝救治她的儿子,可却被刘世锦骗了去,最后呢?那个妇女和她的儿子都死在了我们的手上!她们何罪之有?她们何罪之有!”
“可这才是这个世界的法则!”郑光大声道,“弱肉强食,难道你不知道吗?你忘了我们小时候因为家里穷是怎么被其他人欺负的吗?我不杀人,人必杀我!以后那个孩子如果没死,并且强大起来,他会怎么对付我们?”
郑辉道:“可也是我们有错在先!可也是刘世锦有错在先!”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对错!只有胜负!只有成败!”
“所谓大道,行之有道!对错不了,怎成大道!”
“噗——”这次两人好像伤势又重了些,再也忍不住,都吐出了一大口血,染红了对方的衣裳。
“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死的。”郑光道。
“那就死吧。”郑辉道。
郑光愤怒地瞪着郑辉。
郑辉同样愤怒地瞪着郑光。
“先别闹。”郑光终于还是偃旗息鼓。
郑辉道:“这事终究还是要有个了断,不然我们的修为将永远止步不前,甚至内伤加重,导致最后送了性命。”
“你是在威胁我?”郑光目光如炬。
“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郑辉道。
“所以我只能屈服了?”
“不是屈服,是改变。”
“二弟……”
“大哥。”
沉默。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谁都不知道对方在想些什么,却很默契地没有多说一句话,好似两个相似的灵魂,在默默地交融。
良久,郑光揩了揩嘴角的鲜血,道:“当初我的命都是你救回来的,以后该怎么办,任你处置吧。”
“大哥……”郑辉想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下去,但无论是现在,还是以后,他都只知道一件事——
他是我哥。
这就是他心中的大道。
郑光低头看了看衣裳上的斑斑血迹,眉头似展——
嗯,他是我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