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到辰时,一道刺耳的金属声响便响彻于各个牢房,向日班的各个犯人传达着同一个信息——该起床干活了。
但凡进了这监狱里的,当然不能白吃白喝,而是进来服刑的。服刑者,分日班夜班,前者是辰时到戌时,后者是戌时到辰时。时间错开而规律,已经运行了许多年。所以现在辰时到了,日班的犯人也该起来了。
杨晓风痛苦地捂住了双耳,眼睛勉强地睁开了一条缝,看到其他囚犯都已起了床,只有一人除外。
一个囚犯走到那人跟前,叫了两声后,见那人没有动静,便又推了推,还是没有将那人唤醒。囚犯的眸子里满是惊恐之色,他将那些惊恐都咽了下去,继而伸手到那人的鼻孔下——“啊——”惊恐直接绊倒了他,使得他跌坐在地,最后所有的惊恐都转化成了不断重复的三个字:“死人了!”
众多囚犯纷纷围了上来,只有一人没有。
杨晓风慢悠悠地起身,对众多囚犯投来的种种目光视而不见,奇怪的是,这次杀人他没有感到恶心了,反而感到很痛快——大争之世,弱肉强食!人不为己,终将辞世!
不过这些都没有影响监狱里的规划,该干嘛还是得干嘛,因为生死在这里,也只是小事。但毕竟还是闹事了,所以这里的管事人还是得出面的,于是被众人指证的杨晓风被带走了。
“人是不是你杀的?”
“为什么你就觉得是我杀的?”
“那么多人指证你,还有假吗?”
“那我指证你,说是你杀的,可以吗?”
“你放肆!”
“然后呢?”
“也只有你有杀人动机。”
“别的囚犯就没有了吗?他们相处的时间更长,彼此之间有什么仇有什么怨啊,你又知道?”
“可昨天你才被他欺凌,今早就发现他死了,你觉得你逃脱得了干系吗?”
“所以我被欺凌了,那些囚犯是不是该好好惩罚一下?”
“这不是问题的重点!”
“那什么才是?放屁和拉屎有个甚的区别!”
“你!”
“牢头啊,别发脾气,好好听我说几句话啊——你应该知道我是因为啥事进的监狱吧?太子现在虽然失势了,但皇位该由谁来继承,还是没有定不是?万一什么时候太子又东山再起了呢?很多事情啊,不到最后关头,都还说不准呢。”
“你在威胁我?”
“不不不,牢头你不能这么想,这叫互惠互利,各取所需。反正死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囚犯,能掀起什么风浪来?要真有什么事,还算不到你的头上来。以后呢,我会在这里安安分分地待着,也许有一天我出去了,还能请牢头你喝一杯酒呢!”
没人知道杨晓风被带走后发生了什么,总之他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还被换了牢房——单独关押。
所以,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是因为什么事进的监狱?他的后台又是谁?牢头到底又是给的谁面子?
这些问题没有人知道。因为未知,所以恐惧。所以昨天但凡欺负过杨晓风的囚犯都不由惴惴不安,生怕自己什么时候也如今晨那个死人一般,再也醒不过来。
杨晓风不知道这些囚犯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只是看着窄小且又显得空荡的牢房怔怔且不安——借来的这一方安稳,真不知道能维持到什么时候……